这一次，谭哥没有赶驴车，而是骑了辆自行车。</p>
一见面，谭哥的视线就一直在酒坛子上，并未理会林绮背篓里的甜瓜。</p>
“谭哥，我们还有一个好东西想给你尝一尝。”徐鹤霄拿出匕首，切了一片甜瓜递给他，“这绝对是整个钥县最甜的甜瓜。”</p>
谭哥接过，笑道，“你这说法会不会有些夸张了？不过钥县种甜瓜的不多，质量也不如何，你要是说你的最好吃——”</p>
“您先尝，尝了再和我说话。”徐鹤霄打断他。</p>
谭哥见此，笑着用手指了指徐鹤霄，与此同时，咬了一口甜瓜——</p>
“这一箩筐有多少斤？除了这里，你们还有吗？有多少我要多少，我以市价的两倍收购！”谭哥眼神火热。</p>
“还有六七百斤左右，你要的话，明天来这里交易。”林绮道，谭哥看上了她的葡萄酒和甜瓜，而她，看上了谭哥的自行车。</p>
或许，她要开始攒一攒钱了，到时候也买一辆。</p>
“行，明天这个时候，我赶驴车过来。”谭哥面带笑意，他大力拍了拍徐鹤霄的肩膀，“你小子真是我的贵人啊，给我找了这么个财神爷。”</p>
“她是我的。”徐鹤霄认真道。</p>
谭哥笑得更开怀了，“能不能让他变成你的，你还需努力啊，加油！”</p>
林绮这个当事人：“......”</p>
徐鹤霄感受到林绮的视线，当下有些紧张得不敢去看她。</p>
谭哥第一次见到他这怂样，既新奇，又好笑，担心把人惹急了，下次不做他生意，他便适可而道，“我今晚没把秤带在身上，你们要是相信我，我先将甜瓜带回去，秤了重量，明天和那一批一起结账。”</p>
“行。”林绮应下。</p>
她帮谭哥把那一背篓的甜瓜绑在自行车的尾座，随后目送谭哥背着装酒坛的背篓，骑着自行车远去。</p>
“明天白天，我要留在山洞那边硝制兔皮。”林绮道。</p>
“那我傍晚去山里，和你一起把甜瓜挑出来。”徐鹤霄道。</p>
林绮嗯一声，提醒他，“到时你留意一下四周，或许会有人暗中跟踪。”</p>
徐鹤霄的脸色一变，“之前有人跟踪你？”</p>
“他倒是想，但是被我发现了。”</p>
“谁？”</p>
“罗癞子。”</p>
天气冷，熏制兔肉需要的时间更短，林绮明天就打算将他们带去邮局邮寄。除了兔肉，她还准备了干的花生，到时一起寄回家。</p>
今天，她除了硝兔子皮毛，还把成熟的野果都摘了下来，熬了一瓦罐拐枣蜜，泡了一坛葡萄酒，晒了不少山楂和柿子，最后剩下一些打算做罐头的水果还没来得及处理，天就暗了下来。</p>
于是，林绮匆匆去催生甜瓜，并摘了整整八大箩筐。</p>
如今她会编箩筐和背篓了，于是编了很多放在山洞，留着可以随时取用。</p>
林绮摘甜瓜时，不远处，那群野猪正哼哧哼哧啃着她的西瓜。又甜又大的西瓜，如今成了这些野猪的最爱。</p>
一段时间过去，野猪已经由之前的几头，发展到了现在的二十多头。一旦入冬，山里其他地方都缺食物的时候，她这里还会涌进更多的动物。</p>
而到了春季，正是猎物繁殖的时期，到时，她再将山的那一面封上，让这些进来的动物再也出不去。</p>
满满八大箩筐的甜瓜，共计差九百八十斤。</p>
“我给你们凑个整数，算一千斤。每斤四毛，给你们四百块。”谭哥给钱给得痛快。</p>
“四毛一斤的甜瓜，镇上会买的人应该不多。你把它们弄到县里去卖？”徐鹤霄问。</p>
“不止是县里，还有市里。而且也不是卖四毛，是八毛，甚至更多。”谭哥也不忌讳告诉他们甜瓜最后的售价，“这样品质的甜瓜，整个省也只有这一千斤，就算是卖两块钱也有人买。你们别看这个价钱贵，实际上多的是有钱没地方花的人，再说就甜瓜这品质，它值两块钱。”</p>
谭哥说的是实话，前几年处处缺粮缺物，可那些领工资的人，工资却没少领。他们手里的钱可不是没地方花么。</p>
徐鹤霄若有所思。</p>
“不过要想甜瓜卖到市里，卖到省城，这中间需要走不少关系，还要搭上运费，我也就赚个辛苦钱。”谭哥嘿嘿笑道。</p>
“你放心，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不会觉得你坑了我们。毕竟中间还有不少成本，你还得承担很大的风险，就算赚得再多，都是你该赚的。”林绮道。</p>
谭哥朝林绮竖起大拇指，“还是弟妹你通透。行嘞，我要走了，下次有好货，记得来找谭哥，谭哥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p>
四百块钱到手，林绮给徐鹤霄分了四十块。</p>
“不要，我在大队，不花钱。”徐鹤霄没接。</p>
“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零花钱。”林绮硬塞给他。</p>
一听是零花钱，徐鹤霄不由想起小时候，他父亲挣了钱回来给母亲，母亲就会从那些钱里抽出极少的一些递给父亲，说是给父亲零花用，父亲会喜滋滋接过，然后在母亲脸上亲一口。母亲会一边推开父亲，一边笑骂他没个正形。</p>
那一刻，父亲和母亲都是开心快乐的。他当时就想，父亲和母亲肯定很相爱。</p>
徐鹤霄双手把钱接过，将它们小心叠好，十分珍视地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p>
如今有人给他发零花钱了。</p>
徐鹤霄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p>
林绮感受到了徐鹤霄满身洋溢的喜悦，她有些疑惑，徐鹤霄应该不缺这点钱，为何他拿了钱却这么开心？</p>
然后，徐鹤霄给了她答案，“等以后我赚了钱，我将钱全都交给你，你只需给我一些零花就好。”</p>
“呃——”</p>
林绮呆愣，这个节奏是不是跳跃得太快了？</p>
“明天我要去镇上，你有什么东西要买吗？”林绮转移话题，她担心继续聊下去，徐鹤霄就该跟她谈结婚生子了。</p>
“去买一些纸，和一瓶墨水吧，如果有颜料的话，也买一些。不过现在的镇上不一定有颜料这个东西卖。”徐鹤霄道，并解释，“我打算重新学习练字和画画。”</p>
徐鹤霄的决定来得突然，不过林绮没多问，给予他十分的支持，“行，我到时去看看，有得话我给你买回来。是不是还要买几支笔？毛笔和铅笔都买几只，钢笔的话，就用上次孙博士送给我们的那一只。我在房子里整一个书房出来，再做一个书桌。”</p>
“谢谢你，绮绮。”徐鹤霄忍不住抱了一下林绮，只是轻轻抱了一下便放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