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丑时，林擎找地方上厕所去了。</p>
李凤鸾迷迷糊糊的从马车上下来，她未留意马车边没放脚凳，一脚落了空，跌在地上。</p>
前方的树上，枝丫响了一声，落下几片黄叶。</p>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出声唤道：“林擎？”</p>
她知晓林擎不会把她自己丢在这里，果然林擎从不远处的树后边小跑过来，“公主，你醒了？臣见你睡得正香，便未唤你。”</p>
“我想……”她看向林擎跑过来的那棵大树。</p>
林擎有些懵，回身看向大树，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摇头道：“这可不行，臣去唤宫婢。公主先去房内，这荒郊野外的，臣行，公主不行。这要是让父亲和阿兄知道，非要打死我不可。”</p>
她低声道：“不碍事的，你们赶了一日的路，若是让她们来，又要折腾半个时辰。我一会儿自己换个衣衫好了。”</p>
林擎果断拒绝道：“不行，哪能让公主在荒郊野外……公主，你先回房，臣去唤人。”</p>
她不过是想如厕，若是让宫婢来，按规矩，沐浴、更衣都要来一遍，怕是众人都不用睡了。</p>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亮了。众人草草用了早膳，喂了马匹，继续赶路。</p>
白日里是从吴昊镇穿城而过，当地的府衙特意列队迎接。林擎倒是擅长打发这些官员，三两句的功夫，众人向两边散去，让出入城的路来。</p>
李凤鸾连声都未出，她靠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眨着眼一动不动。</p>
车队进了城，周遭人声吵闹，她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p>
街道边卖油饼的小商贩生意火爆，大圆锅边围满了人。</p>
“皇家出行，无关人等退让。”侍卫一声呵斥，众人退开，安静的站在一旁。</p>
她放下窗帘，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p>
这般的日子过了七八日，赶路、休息，赶路、休息，她本就瘦弱的身体终究没熬到涧河关，便病了。</p>
澜山官驿，床榻上，她盖着厚被，面色红润的异常，紧闭的长睫轻轻颤动。</p>
“公主，该喝药了。”</p>
她撑起沉重的眼皮，声音沙哑，“林擎呢，让他来见我。”</p>
“奴婢去寻林佥事。”宫婢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起身离开。</p>
她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骨头痛得要散架般，却还是咬着下唇，动了几下，无力地靠在床头墙上。</p>
“公主？”林擎在门外唤道。</p>
“进来吧。”她扯着嗓子回了句。</p>
林擎推门入内，将门虚掩上，向床头走了两步，拱手行礼，“公主身体如何了？”</p>
李凤鸾拿起床边的药碗，一口气喝了干净。放下药碗，她忍着咳嗽，说道：“在这待了一日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养病。我可以的，明日照常赶路吧。”</p>
这才离开汴梁不到十日，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瘦。每每起风，林擎见她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她被风吹走了。</p>
他犹豫道：“公主，再休整两天也来得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