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那株树下小草，从泥土中生，向阳而长，已经不必与月争辉了。</p>
他笑着，指尖摸过那株小草，目光温柔。</p>
“月照棠下草，风过春秋月。”</p>
高悬天空的月亮始终照耀着甘棠树下的小草；在过去的千年春秋，在如今的春夏秋冬时，长风始终拂过天上明月。</p>
他的爱，从未停止，也不将停止。</p>
……</p>
西户京，弘武王府。</p>
李凤鸾拿起一枚白子，却迟迟未落下。</p>
左臂守宫砂的位置灼热，她侧目看了一眼，才落下一子。</p>
萧子裕跟着落子，目光随意地划过她的眉目，问道：“有心事？”</p>
李凤鸾的视线从棋盘上抬起，看向萧子裕，“你一眼就看透了，还明知故问？”</p>
萧子裕把玩着手中的黑子，“蓟中城的名字取自水中蓟。城外四面环水，城下暗河纵横，难守。”</p>
李凤鸾回道：“他不会选水攻的。两国交战，百姓无辜。水攻之法，与屠城无异。”</p>
“因为潮湿，蓟中城的城墙不是太牢固。萧子旭会将这座城拱手相让，退至天门城。”萧子裕随手落下一子，“天门城一战，定是鏖战。城中有十五万大军。据我所知，出征的卫军，满打满算都凑不齐十万人。”</p>
他抬眸看向李凤鸾，“攻城战，若是不能智取，只能蚁附硬攻。可他没有这样的资本，堆不够进城的尸山。”</p>
萧子裕在等她开口，求他出手，或是她想解了蛊虫。</p>
只要她开口，他都愿意。</p>
可她只是不疾不徐落下一子，浅笑道：“我谋算不如他，也不擅行兵。我不觉得他一定会赢，但也不怕与他同赴黄泉。人，生死有命。我已经侥幸逃过了几次，多一次已是奢求。老天眷顾与否，都是我们该有的舍与得。”</p>
萧子裕沉默片刻，才问道：“若有解蛊之法，你真得不要试试吗？”</p>
黑子啪嗒一声敲在棋盘上，他再次开口，“毕竟，如今你的命不需要靠别人来维系。”</p>
白子胜了一子。</p>
李凤鸾回避了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棋盘。</p>
许久，她才回道：“这蛊虫最初是为了救他，我是心甘情愿的。”</p>
萧子裕向后一靠，仰面看着屋脊，“我以为，生与死的抉择，答案十分明显。”</p>
他收回视线，她才抬眸看向他。</p>
“萧子裕，是他教会我贪生的。”</p>
所以，她贪生是为了他，赴死也是为了他。</p>
她红着眼偏头看向窗外，“萧子裕，你信命吗？”</p>
信命吗？</p>
萧子裕闭上眼睛，他在心中又问了自己一遍，“信命吗？”</p>
他应该是信的。</p>
不然，她的策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p>
他明明都放她走了，可她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p>
这些，难道不是命吗？</p>
阳光正好，不热不凉；微风恰时，不早不晚。</p>
白色的纱帘飘起，二人对视。</p>
他没克制，她没闪躲。</p>
他说：“我不信。”</p>
她温柔的笑着，“我们赌一局如何？”</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