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月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没来得及道谢，男人连看她一眼都不看，身子有些僵硬地就往前走。</p>
看起来步履匆匆。</p>
她嘴角动了下，没再说话，找了护士台的护士姐姐，询问病房在哪。</p>
护士姐姐告知她，顾君弦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观察，房间号是D606。</p>
原来是D606。</p>
顾双月：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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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06病房。</p>
栀年低着头有些机械地削着苹果皮，手还在不住地微微颤抖。</p>
敬槐被人一刀插在腰侧，小小和只只几乎不着寸缕地被吊在半空，冲天大火一下席卷到顾君弦身后，曾经她最信任的许子皓如今却……</p>
一幕一幕掠过脑海，却破碎的连不成一段完整的回忆。</p>
短短半天，竟也可以发生这么多事。</p>
栀年漫无边际地想。</p>
曾经有个人说把每个人的人生经历故事写下来，每个人的故事都会是一本好小说。</p>
她这一日，写进小说里，也可让人惊呼半日。</p>
苹果皮最后一点掉进垃圾桶，与垃圾袋碰撞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沉寂的病房里尤显刺耳。</p>
病房里暗影沉沉，拉着窗帘，晨曦只一点点挑开缝隙，落到顾君弦还有些发白的唇。</p>
病床上男人眉头微皱，睡得不太安稳的模样。</p>
相比六年前，他瘦了不少。</p>
颧骨微突出些，下颌线条更利落，显得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加了层生冷。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敞着扣子，锁骨上疤痕又丑又长。</p>
这道伤痕，好像六年前就有了。</p>
他这伤…怎么来的。</p>
她思忖着，当时许子皓已经完全疯了，将汽油桶往他们身上推的时候。若不是顾君弦将她推开。</p>
结局可能就变成了。</p>
她和顾君弦，一个也出不去。</p>
她觉得沾了些苹果汁水的手滑腻的很，赶紧用纸巾擦了一下，指尖却还是颤得厉害。</p>
她只亲眼见过一次死亡，她妈妈惨死在家里时。</p>
栀年深吸一口气，想，她大抵是受不了再见到第二次的。</p>
可脑子里，顾君弦被找到送出来的时候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p>
他那时已经昏迷不醒，冷白色调的脸被热气蒸腾得发红，布着层烟灰尘土，原本绯色的唇白的像是病入膏肓。</p>
来不及多看两眼，便已经被送来了医院。</p>
她带着小小和只只做完检查，他的手术还没有做完。</p>
便在病房门口守了十个小时。</p>
她太累，意识却很清醒，靠在墙壁上。</p>
医院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凉意从墙壁渗入她的背脊。</p>
栀年心发毛得厉害，不敢再往下想一点。</p>
她这六年里都跟小小只只说，他们的爸爸死了。</p>
无疑，她对他，是有恨意的。</p>
这种恨意六年里时犹盘旋在她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午夜梦回，许子皓与顾君弦的脸总是交织出现。</p>
这两个人，都在不同方面，不同程度上，给她的心灵带来了不同的震撼。</p>
当她亲眼看见顾君弦一个人立身于摇摇欲坠的仓库里，不到一秒便瞬间被火焰吞噬的那种冲击感。</p>
也在一瞬间将她心底的恨意盖下去，转化而来的这种后怕萦绕心间。</p>
亦是久久挥之不去。</p>
栀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休息有些思虑过度，强迫自己掐断了回忆。</p>
在桌子上垫了张纸巾，将削好皮的苹果轻轻放在上面，侧头静静望了眼躺在床上的顾君弦。</p>
他这张脸，即使面无表情，即使如今染上层病态的虚弱，也是优越突出的过分。</p>
栀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腾出一只手将脸上散乱的发丝别开。</p>
她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心口些许发胀。</p>
这种感觉如岩浆般炙热滚烫，持久不散，愈演愈烈。</p>
顺着这股沉意低下头，眼里酸涩的有什么东西便要出来。</p>
“哭了？”</p>
男人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略嘶哑，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女人。</p>
他声音太过磁沉，栀年没大听清说什么，听到声音便下意识抬起了头，眼尾有些泛红。</p>
一时没控制好，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去叫医生。”</p>
起身时带起一点风，栀年才发觉脸上有了些清冷凉意。</p>
她抬手抹了一下，正欲起身去按旁边的铃，便被顾君弦一把扯到了病床上。</p>
栀年没什么防备，屁股顺势跌在床上，腰被男人有些烫的掌给一把捞了过来。</p>
他动作有些急切，起身时将怀里的女人转了个身，栀年从背对着他变成正对着他。</p>
顾君弦墨眸漆黑，如两口深井。</p>
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瞳孔，突然如海水翻滚，汹涌地卷起无边情欲的浪潮，快要将她吞没。</p>
如此散发着侵占欲的眼神，她已经六年没见到过，灼热的视线烫的她心尖猛地抖了三抖。</p>
栀年唇瓣缠着，从喉咙里挤出点细弱的声音，根本止不住颤意：“你还……”</p>
“唔…”</p>
剩下字眼尽数因男人伸进来的湿滑软物，裹着浓郁的冷香，被迫吞进了齿后。</p>
栀年脑子轰地一下炸开。</p>
低嗔声破碎地从唇角溢出来，伸手便想推开男人。</p>
可男人直接扣住了她乱动的脑袋，腰间的大掌重了些力道，整个人以一种被控制的姿态锁锢于他的怀里。</p>
顾君弦高挺的鼻梁硌着她的脸，两人近到睫羽翕张时能在对方脸上感受到痒意。</p>
所有感觉好似一时间无限集中在脸上。</p>
冬日的病房里暖气十足，原本干燥无比。却因男人唇间裹着水汽的、一次一次铺洒在她脸上的浓厚呼吸，蒸腾出一股汗意。</p>
男人的喘息急促又凌乱，好似十分着急。</p>
无多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顺着感官的刺激抓着她无限下沉，如同平日里睡觉那种将醒未醒时的迷迷瞪瞪。</p>
栀年迷蒙的半阖上眼，四肢发软，如同被抽干了气力。</p>
这股力量下沉的厉害，直到她被腰间凉意刺激的清醒了几分。</p>
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浑身上下的感受被他的一点点动作放大的无限敏感。</p>
顾君弦扣在她腰间的手钻进衣摆内，不断往危险禁忌的地方探去，没有一点止步的意思。</p>
“唔…你干什么顾…”</p>
栀年手抵在男人胸前，下意识抚上男人疤痕凸起的粗粒疤痕。</p>
男人感受到，身体好似过了电流般颤栗了两秒。</p>
栀年趁着这个空档捉回被男人吻得溃散的清醒意识，用了些力推开男人。</p>
她今日因各种事而瓷白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脸一下铺染上淡粉的红晕，耳根，耳垂，脸颊，烫的滴血一般。</p>
唇上尽是潋滟的水光，红润的发肿。</p>
脑子迷蒙发胀间好像听见男人低哑笑了声，喉间嘶哑，勾出些暧昧的气息。</p>
栀年胸口急促起伏喘着细气，一时不知做些什么反应。</p>
“栀年。”</p>
她抬起头，对上男人如同点了漆般的眼，还有他——</p>
因为刚才那一吻而将白消弭掉，与她一般红艳艳的唇。</p>
他勾唇笑了笑：“你完了。”</p>
栀年怔愣半秒，没反应过来他究竟什么意思，顾君弦没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便又将她再一次扯了过来。</p>
这次比方才柔情了许多，却依然称得上啃咬。</p>
原本一阵一阵发凉的脊背，好像逐渐升起热意。</p>
燥热从相贴的四唇出发，沿着敏感的肌理弥散到四肢百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