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可我好像并没有感受到雨落在我身上。</p>
雨滴落在我的掌心,又从我的手背穿过。</p>
没有意想中冰凉湿滑的触感。</p>
风声猎猎,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p>
——</p>
栀年白嫩的掌心被擦得血迹斑驳,雨再一点点滴在手心,带下污血。</p>
她的双膝跪的快毫无知觉,顾宅的人却仍不给她进。</p>
她现在名声臭的如同过街老鼠,曾经接纳过她的顾家也早就把她和外婆扔了出来。</p>
一个身处桃色新闻里的烫手山芋,怎么肯有人主动接过自灼自焚…</p>
栀年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打电话给顾君弦。</p>
“君…君弦哥哥,能不能帮…”</p>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将其打断。</p>
男生声音磁沉温和,关心遮掩不住,还略带着急:“到门口的风雨亭,别在雨里,我马上到。”</p>
栀年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僵住了。</p>
君弦哥哥怎么知道,她现在在顾宅门口。</p>
怎么知道她在雨里的…</p>
跪的太久,栀年起身时腿酸软的一下又要磕在地上。</p>
要摔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感觉雨停了,头顶乌压压一片。</p>
还未抬起眼,裹上来的衣服上熟悉的薰衣草味迅速将她笼住,好闻的味道一下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p>
君,君弦哥哥?</p>
少年身上的气息干净又清新,嗓音温润得她陌生:“先上车擦干净。”</p>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抱起她时,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洒在她本就敏感的耳根。</p>
湿冷的雨水一下被烤热,沿着毛孔攀进栀年快要绝望的心头。</p>
顾君弦直接将她搂在怀里放进了车里。</p>
这句话将已经懵到话都说不出来的栀年拉回现实。</p>
栀年垂着头连忙推他,因为太紧张言语还磕磕巴巴:“我,我身上湿,会搞脏…坐垫…”</p>
男生撑着伞,弯腰看着被他放在车里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孩儿,眼底压下心疼。</p>
“你不脏。”</p>
栀年怕搞湿车后座,正想抬起身子找个东西垫着。</p>
伸出的手一下停住。</p>
“脏的是他们。”</p>
霎时间,天崩地裂。</p>
本就被雨声模糊到她有些听不真切的一字一词,那么陌生地拼凑在一起。</p>
她很难听不出别的含义。</p>
脏这个字,她太熟悉了。</p>
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字眼。</p>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p>
她不脏。</p>
从小,栀年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p>
“你和你妈一样,脏。”</p>
伞下男生黑翎般睫羽盖下来,原本又清又冷的眸底压着让她一瞬恍惚的浓烈炙热。</p>
不知是不是栀年哭到有些缺水的错觉。</p>
他今天好陌生。</p>
平日里他正常来说不会多给自己一个眼神。</p>
在他眼里,她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p>
可,今天他跟她说的话…</p>
栀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听懂他的意思,也不懂他为什么说这句话。</p>
这么突兀的,就这么一句,将她早就封闭的心给撬开了。</p>
心尖止不住地颤抖,滑过温热的泉流。</p>
湿透的衣服上似还若有若无地残留着男生的体温。</p>
栀年睫羽沾着水珠,湿透的白色衣服将她窈窕的曲线描摹的妖冶。</p>
顾君弦眸间翻滚的情欲让她不知如何回应,连同他上一句她也不懂该如何回应。</p>
栀年唇瓣嗫嚅着犹豫道:“我…我外婆…发烧了,能不能…”</p>
顾君弦就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神色温柔,“你外婆我已经叫人从桥洞底下接到医院了。”</p>
栀年还没说完的话卡在齿后,舌尖抵住上颚。</p>
君...君弦哥哥怎么知道…</p>
“车上有吹风机,还有干的衣服。来的太急,没给你带女款,先穿着到了家里再换,嗯?”</p>
他周到又细心,与她之前认识的他大相径庭。</p>
就,就像换了一个人…?</p>
栀年木呆呆地,红着眼睛看着他。</p>
家?</p>
顾君弦觉得自己的心就这么因为她一眼被敲得稀碎。</p>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多少次这样无助。</p>
多少次这样不知所措。</p>
“谢…谢谢。”</p>
栀年找不到话。</p>
这是她在顾家两年,顾君弦第一次跟自己开口说了这么多的话。</p>
而且。</p>
他为什么会来帮自己…</p>
说完,顾君弦将车门带上,车上的司机也从车里下来,栀年迅速拿起毛巾擦头擦身。</p>
栀年一边擦头发忍不住偷瞧站在外面的男生。</p>
男生脱掉了外面的黑色外套,无袖白色短衫拓出他精壮窄瘦的腰身。</p>
他腰上被她蹭出了一大片水渍。</p>
黑夜暗影沉沉,白色衣服被雨水晕染开来,男生腹上的肌肉若隐若现…</p>
她慌忙挪开视线,脑子里乱作一团麻绳。</p>
她找不到一点,他会来主动帮她的理由。</p>
她只是顾家一个小佣女,和他接触的时间也不多。</p>
会打电话给他,只是出于走投无路。</p>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说过超过五个回合的对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