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点点头,目送他离去。</p>
转角不见了忘川踪迹,他才紧了紧披风,佝偻着身躯撑着油纸伞顶着风雨,深入到巷子里,闪个身并没入了一旁的民房。</p>
天愈来愈冷,几乎都难碰见什么人,偶有乞丐找个遮风避雨的屋檐墙角,远远见他走来,就赶紧伸出破碗,哼哼唧唧道:“行行好吧,大爷,赏小的两个钱喝口热汤吧……求求大爷了……”</p>
他几乎目不斜视,步伐紧促,披风卷起的风雨给了乞丐一击,待乞丐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留下这个又老又丑的乞丐骂骂咧咧。</p>
“有钱人赶着投胎——”</p>
看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看那披风,只怕是昨年旧衣。</p>
老乞丐拢了拢身子,蜷缩成一团,哼哼唱唱:苦命人苦到头还是苦命鬼,富贵命富到顶也是鬼,黄泉路上你富也还是鬼,阴朝地府我穷我也是个鬼……</p>
这般诡异的吟唱,四公子并未听到。</p>
他急匆匆行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才浑身湿淋淋的来到一个二进小院门口,敲了几声门板,“水叔,水叔。”</p>
不多大会儿就传来了拖着鞋子走路的声音。</p>
门房水叔抖抖嗖嗖开门,探出半个灰白的头看了看,才说道:“二公子,天寒地冻怎么才回来,急煞老爷与老太太。”</p>
“是了,我这就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说罢把湿漉漉的油纸伞递给水叔,至于为何四公子瞬时变成了二公子,冬雨寒风,谁也不知。</p>
他也没有落了披风帷帽,只快步往正房走去。</p>
院中风景多是萧瑟,几颗梨树杏树光秃秃立在院中,其余花草都死了,唯有几株常年青还在。</p>
站在正房跟前,他低声喊道:“母亲,我回来了。”</p>
屋内立时传来苍老的女声,“拙儿回来了,快去开门。”有小丫鬟紧跑几步过来,开了门,脆生生道:“二公子直管进来便是,老太太都等着急了。”</p>
待他入了门,小丫鬟踮着脚尖帮着二公子散了披风帷帽,“哎呀呀,二公子,你头发湿了罢,待我去取了巾帕过来与你擦拭。”说罢蹦蹦跳跳往一旁耳房跑去。</p>
这是他前些日子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小丫鬟果儿,平日里就陪着行动不便的母亲逗逗乐子解解闷。</p>
老太太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拙儿,快些过来烤火,别冻着了。”</p>
他接过果儿递来的巾怕胡乱擦了几下,就阔步进入内屋。</p>
满屋清香一室温暖。</p>
袁予拙躬身与母亲请了安,又问道:“父亲呢?”</p>
老太太笑道,“何成家的过来请去吃茶了,他家孩儿过些日子要下定,今日请你父亲过去写上几个字,顺道看看事宜妥否,只怕要到见晚才会回来。”</p>
看着眼前憨厚老实却又十分能干孝顺的孩子,她心里泛起一阵阵庆幸和喜悦,幸好前年过继过来,否则她们老两口那还能活到如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