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回是，顺带给了当头的差役几个大钱，“请小哥寻个方便，只想看看钟家的下人奴仆。”</p>
当头黑脸差役瞬时把大钱塞到胸口，“钟家是吗？昨前日就有人来挑了，剩下的不多，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p>
说罢，又看跟在身后形如孩童的袁璩，见袁璩穿着精致富贵，想着也是小主子之类的身份，“地牢阴森寒冷，小公子怕是在上头待着妥当。”</p>
不待赵克回答，袁璩背着手往前一站，“无碍，终归是买来伺候我的，我自然要看得过去。”</p>
那黑脸差役鼻子喷气，不再劝说，前头带路让赵克并袁璩跟上前。</p>
地牢需从一处房屋角落的石阶下去，一处折转就到了门口，那铜门之上挂着锁，黑脸差役使下头的人开了，点着火把走了进去。</p>
这是袁璩首次见到古代牢狱。</p>
阴冷潮湿，光线昏暗，除了火把带来些许亮光，这里处处都是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杂味，裹在一起很冲鼻。</p>
行了几步路，在一处小腿粗细的木栅监牢里，坐着几个狼狈不堪的婆子丫鬟，她们似乎已被折磨得麻木。</p>
对着来人，她们也提不起半点兴致。</p>
或者说听天由命。</p>
黑脸差役对着里头厉声喊道：“钟家的丫鬟婆子站起来。”</p>
话音一落，几个在角落挨着的人影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只听那差役又喊，“过来让小公子看看！”</p>
这话，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定然有富贵人家来采买。</p>
几个人佝偻着身躯慢慢挪到栅栏跟前，那黑脸差役亲自拿了火把举到跟前，照着几张污垢之脸，“倒是抬起头来呀！”</p>
袁璩内心受到极大冲击。</p>
原来这就是人命，贱如草芥。比牲口都不如，让过来就得过来，让抬头就得抬头。</p>
倒是赵克上前开口问道：“请问谁是蒙娘子？”</p>
听到这个称呼，搀扶着行动不便的一个包头妇人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回大人话，奴婢名叫蒙娘。”</p>
只见她不过三十来岁年纪，一块几乎快看不出颜色的巾怕裹住头发，浑身上下穿着不厚不薄的褙子、灰裙。</p>
巾怕外露出的发丝凌乱，整个人脸上也抹了些污渍。</p>
赵克回身招了黑脸差役往牢狱口去耳语几句，那差役并喊人过来打开木栅门，拖了蒙娘出来。几个年轻些的丫鬟也不敢挣着蒙娘不放，个个眼含泪水，死死盯着被拖到赵克跟前的蒙娘。</p>
袁璩倒是定定站在跟前，看着几个头发杂乱，衣物又脏又破的丫鬟。</p>
“她怎么了？”指着当中被搀扶着的姑娘问道。</p>
“回公子话，丹朱自入冬以来就害了病，而今是坐卧难行。”一旁的丫鬟低声回禀，袁璩又问，“你们曾经都在钟家伺候吗？”</p>
几个丫鬟齐齐点头。</p>
“钟家女眷呢？”</p>
刚刚回话的丫鬟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东西，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怕袁璩嫌弃，又马上拭去。</p>
“夫人、大姑娘均已伏法，其余女眷流放了。”</p>
袁璩不解，“你们为何不跟着一块儿去？”</p>
那丫鬟不知袁璩确实不懂，以为是故意来打趣的，想着反正也是一死，并有些不管不顾，“陛下隆恩，不让丫鬟陪同，不然我等定然是跟着几位姑娘……”</p>
原来如此。</p>
赵克已回来，对着袁璩说道：“二公子，咱往外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