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七姑娘不似传说中那么傻，她会知道这番话得真假。让她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绝了崔夫人的血脉。”说完，潘湘儿重重给袁璩磕了个头。</p>
袁璩扶起她，“当日七姑娘从袁府出嫁，如你有这番话交待，为何当时不告诉她？”</p>
潘湘儿凄惨一笑，又摇摇头，“恩人不知，七姑娘回来后侯府也怕她不测，冲不了喜，特意派了高手护卫着，我这样的身份，根本进不去。而且——，袁二哥费尽心力才得以见了七姑娘一面，回来的路上一直痛哭不已。他说七姑娘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只怕全然不记得当年之事，但是——袁家不会管这些，不管她傻与不傻，袁家只要她的命。”</p>
原来如此，袁璩点点头，没有再言语，只几阔步就没入人流。</p>
这卫城河畔火树银花不夜天，仿佛盛世，却不知多少个黑暗之处有多少污糟蛆虫！</p>
那若隐若现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五公子不是在书院吗？五公子不是在书院吗？一遍一遍，折磨着袁璩，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头疼欲裂，五公子五公子，五公子被你们杀了啊！</p>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p>
不知跑了多久，她喘息着，在这根本不属于她的世界里狂奔，不断地撞到人，有人斥责她，有人想拉住她，但没有人留得住她。</p>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p>
“如此无聊，撞了人也不知赔个不是——”</p>
这些话，自然是袁予拙告诉潘湘儿的，她想到出嫁前夜，那个做婆子打扮的人，拉着她的手狠狠叮嘱的话，原来——</p>
袁予拙知道。</p>
崔氏，她的母亲，那样风采绝伦的女子，一颦一笑皆入画。</p>
袁姝，她的姐姐，温婉柔美的少女，琴棋书画都学得不错，尤其是性子，静娴温宜。</p>
袁予越，她的哥哥，一个阳光活泼调皮却又聪慧的少年，时时哄着她搂着她，经常抱她到那些小伙伴中炫耀——</p>
他们何错之有？</p>
只是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注定要被毁灭吗？</p>
这是什么道理？！</p>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来到一处扇坠数珠的小摊跟前，小贩连忙问道：“小公子，是想看看扇坠还是数珠，您看我这里迦南、沉香、其他松木、檀木雕来的，可精致了……”</p>
袁璩轻轻伸手摸过去，一片冰凉。</p>
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用了十余天画出的扇面，落款时却淘气的用了自己两三岁时候的手巴掌印了红印上去。</p>
他执扇轻摇，往容向笛、李嶝跟前炫耀过去。</p>
“快看，这是我家阿璩的小手，你们有吗？”他又回房抱了她出去，众人爱她不喜不怒的表情，个个都逗弄一番，看谁能把她惹哭或是逗笑。</p>
崔氏牵着七八岁的袁姝，在粉蔷花下，笑看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