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婆婆跌跌撞撞找到袁予拙府上时，潘湘儿与小春已经被带上马车，说是看灯，出去一两个时辰了。</p>
她自从上次心口挨了袁予文一脚后，身子就开始不得力起来。</p>
这次出去看灯，她是劝了潘湘儿找个由头拒了。</p>
潘湘儿也听她劝告，在杨夫人跟前说了几句身子弱不去给姨母嫂子们扫兴的话，但袁予文的娘子肖珍娘却不依。</p>
近些时日肖珍娘多次为难她，府里上下都看着。</p>
见风使舵的人多了，何况潘湘儿主仆本就是谁都可以拉踩几下。</p>
诸人听肖珍娘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潘湘儿，自然开始劝说潘湘儿，她本性就柔弱，加上在府上尴尬的地位，只得点头应允。</p>
“湘儿表妹可有御寒的厰衣或是披风？”身着桃红窄袖袄裙，打扮得甚是华贵的肖珍娘漫不经心问道。</p>
只是不待潘湘儿回答，她又笑道，“前几日我下头的丫鬟好似看到苏婆子携了表妹的厰衣出去典当了，想来身边是没什么御寒的衣物，罢了，我嫁妆里头还有几件新做的，待会儿就给表妹送上两件换着穿。”</p>
此番话语，潘湘儿原本面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就变成了绯红的尴尬。</p>
她面皮薄，言语木讷。</p>
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话，待众人都低头吞着嘲讽吃茶时，她才勉强应答，“多谢三表嫂挂念，那厰衣原本也是做得过于肥大，我穿着不适身——“</p>
杨夫人冷哼一声，面上浮现出鄙夷之情，她扶了扶头上的金钗，眼皮都不抬就斥责道：“湘儿，我这做姨母的，是少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穿的，如何就到了典当的一步？”</p>
潘湘儿连忙站起身来，摇头否认，“姨妈待我极好。”可为何典当了当季要穿的衣物，她又不说不上来。</p>
杨夫人最厌恶她这点，说又说不到点上，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狐媚的身段作态。</p>
“罢了罢了，你自来不喜热闹，就在家好生歇着。珍娘你们自行去看灯并是——”元宵看灯，郑蔷拢着一双儿女不愿意出门，珍娘历来喜爱这样的节日，府上女眷不多，此行袁予文定然要陪。</p>
如此这般，潘湘儿去作甚？</p>
与小夫妻添堵？</p>
她也听说肖珍娘怕是知道文儿与这小贱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闹得比往日厉害。</p>
可惜，她的想法没有挡住肖珍娘的一意孤行。</p>
最后还是袁明江开口，“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让文儿带着珍娘与湘儿一并去看灯，只是带足了下人，今夜难得没有下雪，只怕看灯之人不少。”</p>
反正，妻妾和睦不是每个男人对后院最大的期许吗？</p>
袁明江知道老妻堂妹这个女儿的做派，文儿自然是不愿意舍了。不然数次有把潘湘儿嫁出去的机会，为何不了了之。</p>
自然是文儿舍不得。</p>
罢了，既然都是他的人了，只待儿媳妇有了身孕，就为潘湘儿做主，与文儿过个明面上的妾礼。</p>
潘湘儿被迫穿着肖珍娘遣人送来的衣物，带着小春上了看灯的马车。自从她二人走后，苏婆子就觉的眼皮子跳，心里慌张。</p>
她悄悄来到厨房外头的角门候着，有人来劝，“太冷了，回去等你们姑娘就是。”</p>
“不碍事，我穿得厚实。”</p>
这番话，与她身上穿着的单薄灰袄自相矛盾，旁人知她心意，也就懒得戳破她，谁看不出她又老又佝偻的身躯，在角门处来回抖抖嗖嗖的跺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