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浑身上下提到这事儿都是疲惫，恹恹之态好不掩饰，他拢了拢衣物，“罢了，左右不过就是母亲说三弟不孝，三弟怨母亲不慈。我在中间，两头难安，倒不如不露面，且由父亲断这官司。”</p>
飞泉唉声叹气，“三公子总这么亲近大公子，夫人斥责几句定是难免，不过——，世子还是同三公子劝上一劝，终究你们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p>
没道理亲向隔一层肚皮的废世子。</p>
李钊眼神迷蒙，“大哥心胸宽阔，三弟仰慕他实属常人所为。罢了，由着他去。”</p>
话虽如此，飞泉再伺候他躺下时，竟然毫无睡意，几番辗转又坐起身子，飞泉也没睡着，半夜这炭火盆子凉了，他冷得睡不着，这会儿正在加碳。</p>
李钊索性披衣起来。</p>
飞泉连忙阻止，“世子，还是早些安睡，天明还得去请安，回头又要去书院。”一堆事儿，不睡觉怎么熬过去。</p>
李钊摇摇头，“睡不着。”竟然自行提了炭火盆子旁边温热的茶水壶，给自己斟了大杯茶，满口吃下。</p>
温热微苦的茶水从喉咙一并落到肚腹之中，竟然清明几许。</p>
“今日蓉儿托人给我送了东西，我没有打开，天亮了你寻个时机送回去。”精致的荷包里，他最是熟悉不过，想来一定是同往日那般藏了字句。</p>
他看着出神，却歇了打开的心思。</p>
在蒋英兄妹入京后，母亲私下同他交了底，“此番你莫要再同往日那样与蓉儿没个分寸，今时今日，你的婚事不由我来做主，只怕与蓉儿再无可能。”</p>
李钊心软。</p>
想到曾经与蒋蓉也有过甜蜜之时，如今就要摒弃她，自己也难以面对。</p>
“蓉儿是舅舅之女，家教甚好性子温然，孩儿倒也不想攀那些贵人之女，不如母亲同父亲商讨，将就说下蓉儿。”</p>
谁料，此话一出，惹来蒋道芳生了大气，一时间气息急促，胸膛起伏难平。</p>
“你这混账话出了这门断不能再说，什么将就，你如今贵为侯府世子，以后整个侯府重担定是落到你的肩头，娶个绵软的皇商之女，你以后还如何见人？何况，蓉儿做得了这世子夫人吗？”</p>
蒋道芳一席话，让李钊目瞪口呆。</p>
许久之后才嗫喏道，“母亲，蓉儿没有那么糟糕。”</p>
毕竟是你兄长之女，往日郡主在世，大哥还是世子时，您并没有半点看不上蒋蓉啊？</p>
只是这话他如何敢在母亲跟前吐露，蒋道芳看着秉性温和善良的儿子，只得改了话头，“我自是知道蓉儿好，想我这一生虽说过得崎岖坎坷，但终归否极泰来，唯一遗憾之事就是身边没有个知冷热的闺女。蓉儿既是我的亲侄女，我拿她定然当自家闺女疼爱，所以——”</p>
所以？</p>
李钊不知母亲打算，蒋道芳也难以启齿心中盘算。</p>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却各有打算。</p>
李钊知道自己与蓉儿缘分已尽，只得处处躲着避着，怎一个无奈了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