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响没有松手，而是掐得更用力了些。</p>
在叶响眼前，和尚的脸缓缓形成一团模糊扭曲的模样。</p>
一会儿变作木头的脸，一会儿又变作吴所为的脸，</p>
他使劲揉搓了一番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木头的脸越发模糊了。</p>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生着一张吴所为的脸！”</p>
怒吼出声，血气喷涌。</p>
叶响只觉得心脏的跳动越发加剧，他此时的精神正濒临崩溃。</p>
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眼前的恍惚，以及所有的一切。</p>
到底眼前的是吴所为，还是木头？</p>
所有的事物，既像是真，又充斥着假。</p>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p>
他分不清啊！</p>
“响子哥，这本来就是我的脸啊，我本身就长这样，你忘了吗？”</p>
在叶响的视线中，木头的脸此时已经与吴所为的脸缝合在了一块，</p>
两张嘴一起向上扬起，露出和善的笑。</p>
如此怪物，何其诡异！</p>
“别过来！”</p>
叶响猛地一把推开想要靠近自己的木头。</p>
咔嚓。</p>
似是脚上脱力，木头被他推了个踉跄，恰巧撞在了一旁突起的八仙桌角。</p>
无力地倒在地上，生着两个半张脸谱的木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p>
他的嘴中不断冒着血泡，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叶响。</p>
木头缓缓抬起了手指，指着叶响，似是在说着什么。</p>
看着木头断了气，脑浆迸裂的尸身。</p>
在叶响内心深处的某幅惨烈画面再次被唤醒。</p>
此时木头的脸部终于停止了变化，他当真是木头。</p>
而他死去的模样，乃至于位置。</p>
都渐渐开始与叶响记忆中，当初木头为了救他而惨死时的模样缓缓重合。</p>
过往的悲痛，创伤，如利剑般割开了叶响最后的心防。</p>
木头死了，又死一次。</p>
还是被他叶响给弄死的。</p>
“哈哈哈哈哈！”</p>
慕然地，叶响张口，哈哈大笑了起来。</p>
“哈哈哈！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p>
老仙！你骗不了我的！”</p>
他的双眼此时已经布满了血丝，手中的青筋暴起。</p>
不知不觉中，周身已然布满戾气。</p>
“我有办法，我会弄清楚的。老仙，你藏不了的！”</p>
说罢，叶响便一把撞开了禅房的门扉，冲到了庭院中去。</p>
徒留下木头那具仍在变化着脸孔的尸体，血液横流。</p>
在叶响记忆中，在兴福寺的庭院内，</p>
还藏着许多问真偷藏的由活人制成的金身罗汉。</p>
他打算借此彻底击碎这片幻境，</p>
只要能找出金身罗汉，就能拆穿所谓兴福寺是名门正派的谎言。</p>
从根源的逻辑破除这道困住自己的幻境，将藏在背后的老仙给揪出来。</p>
可没等他冲到庭院中，便看见了满庭院种着的大片果树。</p>
那些果树的枝桠茂密，在那些茂盛的绿叶中，似是有灵气飘荡。</p>
几位光头僧侣此时正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提着手中盛水的木桶向着树根倾倒着。</p>
木桶中涌出的多是些泛着绿意的粘稠液体。</p>
随着液体倒入，那些果树便如焕发了生机似的，</p>
猛地迸射出一道道绿色的光芒，茂密的枝桠上开始迅速地结出一颗颗果子。</p>
“师兄，你想拿来证明的东西，该不会是咱们兴福寺的修行秘宝——罗汉果吧？”</p>
木头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叶响的脖颈处毛孔悚然竖立。</p>
转过头去，木头此时正毫发无伤地站在他的面前，</p>
歪着脖子，从脑袋侧面生长出一张吴所为的脸，</p>
两张面孔，一同对着叶响，微微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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