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着的尘灰静静地下沉,透明的空气液化成滚动着流水的质地,凝结成一颗颗近似于小苍兰味道的冰晶。明明是冰凉的东西,游走?在这静谧河流之时却是煮沸的,是停滞在气体与液体中间的某种?玄妙形态。
这小液珠形状的信息素味道被?吸附到鼻翼旁,阮钰白皱着眉头,轻轻嗅了嗅。
啪,碎掉了。
这可真的不是适宜发热期的好时候。
【体育课结束之后,从体育场上出来的男生们?显然还没有尽兴,神?色颇有点不虞,微酸的汗臭味如云般聚拢在一起,球鞋踩在刚拖过的地板上是一个污脏的印子。伴随着荤素不忌的两?声骂腔,几个alpha嬉笑着往楼梯上走?,却在迈了几步后骤然停住脚。
一股恬淡轻柔的omega信息素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像是炎热夏季里恰好递上来的解暑冰棒,幽幽淡淡地冲击着在场所有alpha脖颈后的腺体。他们?互相望了一下,都并不意外地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猩红的血丝,无数雄浑的信息素味道对撞在空气里,原本?冬季肃冷的空气都被?撞击得硝烟四起。被?这股冲动所激,他们?原本?的理?智已经被?□□所替,手臂上的肌肉迅速撑破了球衣,挥拳干掉自己刚才的同伴后,向?着这清淡信息素味道的方向?拔足狂奔。
三楼尽头一个废弃的实验室内,戴着眼镜的南竹堤不满地放下手里还在挣扎的白鼠,底下的这阵骚乱很?显然影响到了他冷静的思绪。当下,他不满地推开门,这才忽然嗅到空气里一中轻柔又冷淡的香气,是可以让所有alpha都失去神?智的信息素味道。
莫非……
南竹堤一边走?一边思考,正在他走?过一扇罕有人至的铁门时,忽然在那虚掩的门缝中闻到更为明显的omega味道。一向?目空无人的美人此时双眸盈泪、脸颊泛红,无助又可怜。她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臂,轻声道:“救我。”
竟然是高贵的卿家大小姐!
这时候的会长没有一点以往的冷淡气质,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好像南竹堤是她的天神?般
满是信赖,南竹堤抬了抬眼镜走?进那一片梦境般的信息素味道里。
背后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浑浊的alpha信息素几乎要爆破整片墙壁,就在他们?即将赶到的时刻——
咔的一声,铁门关上了。】
先不说这个夸张的狒狒形容词,阮钰白实在是非常好奇,卿泠“双眸盈泪、无助可怜”是个什么?样子。
透过窗外看,这时候的体育课才刚刚结束,操场上的alpha勾肩搭背地去买冰饮喝,暂时还没有上楼的意思。
她就只悄悄看一眼,不会影响到剧情?的!
想到这里,阮钰白熟门熟路地走?到三楼,左转右转,终于在绕错三次弯之后成功找到了女主藏身的铁门。
这倒不能怪她路痴,实在是和alpha相异,beta对于信息素味道并不算敏感,她能感知到空气中的小苍兰味道,但也只是能闻到而已。大概可类比于走?在糖果屋里面的快乐小熊,虽然很?喜欢不远处的蜂蜜,但是并不会失去神?智,更远远谈不上识味辨人。
扶住膝盖站在铁门前的时候,已经有隐约的脚步声从教学楼的门口处传来,然而阮钰白觉得自己这一番努力不能白费,想了想,还是一把推开了吱嘎作响的废旧铁门。
黯淡的光线短暂地驱散无人处的阴影,背对着大门的少女散开稠丽的长发,侧过头时柔美的眼极为锐利地看来,清淡的光晕在她形状秀挺的鼻梁上,沉沉的眼珠像是乌泽的玛瑙,像是从冰凉的海水中湃出来的凉润浅光。
阮钰白愣了一下,卿泠这副样子她也是第一次见,然而那样充满敌意的冷漠眸光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就随着垂头的动作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之间,空气中只有女主低低的喘息声,配上她清绝的音色,便?像是海上塞壬的钩子一般,无端撩得人心发痒。
阮钰白有点尴尬地抚了抚发丝,感觉自己确实有点过分,正要小声道歉转头离开的时候,便?听到女主冷淡的问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叫我怎么?会在这里?
阮钰白无端勾起了心火,原本?强行按捺
下去的怒意又冒了出来。真是岂有此理?,她还没说什么?,女主竟然比她还理?直气壮!
转身欲走?的动作一顿,阮钰白非常直接地看过去:“你?想要谁在这里,南竹堤吗?”
对上那双纯澈的杏眼,卿泠怔了一下,还不等说什么?,就发现眼前的女孩几步走?过来,很?慢地环住她的脖颈,柔软的指尖擦过发丝,侧过头来笑了下。
说实话,阮钰白能感知到喉中有久违的血腥味在泛滥,也明白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挑衅狗血小说原本?的情?节故事,但是她实在是太生气了,这血腥味越浓她就越是生出怒气,因为痛楚轻轻地眨了下眼睫,强行压下上涌的血气,弯起唇角:
“我要标记你?,怕了吗?”
阮钰白说完这话自己都一愣,这反派的味儿也太冲了,她自己都有点被?吓到。
不仅是阮钰白自己,她清晰地看到女主垂下眼睫,那双乌黑的秀美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看不出表情?,只氤氲出更为清冽的小苍兰味道。
该不会要揍自己吧?
回想了一下,阮钰白也觉得自己这话非常欠揍,她瑟瑟地缩回了手,眼看着卿泠微微一动,她急忙退开了一步:“对不起我错了,你?轻点揍!”
然而阮钰白却没有发现,这时候女主也跟着微微撤开了一步。
——阮钰白看过很?多的狗血小说,其中最让她嗤之以鼻的就是主角反常识的特殊接吻技巧。比如说打?闹的时候一个急回头恰巧嘴贴嘴,又比如说跌倒的时候就那样恰好地打?了个啵。
但是,阮钰白发誓她以后再也不会吐槽这样的情?节了,在她慌张想跑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卿泠的腿,差点跌倒的时候被?女主一把捞起,在惯性下阮钰白无意识地撞过去,唇瓣竟是直接贴住了女主脖颈后的柔白腺体!
在这一刻,阮钰白无比虔诚地在向?着过往小说里的主角道歉,她错了,她不应该吐槽这样的情?节,她不应该不珍惜前辈供给的可贵经验。
“吾命休矣。”
光是凭借女主那副sss的精神?力,阮钰白都能想象到自己被?她轻而易
举捏成碎渣后抹面包吃的样子,自己又不是男主,竟然敢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今天怕是都不能活着走?出这栋教学楼。
正在阮钰白手忙脚乱想起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女主含笑的低语:“救命啊,我好怕。”
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惧怕,只有满满的清淡笑意。
这时候,阮钰白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把自己的头□□,卿泠纤长的手臂推拒般扶住女孩的肩背,但是只有当事人知道,那双看似纤细的柔弱手臂正牢牢地按住自己,就像是按住一个翻着壳的乌龟,不让她有丝毫逃出去的可能性。
电光火石之间,阮钰白明白了一切。
女主这不仅是想让她死,还想让她身败名裂!对于一个在发热期对女主有妄想症的普通beta来说,能够局里蹲已经是最理?想化的结局。按照这样的情?况,女主很?可能会和男主联合起来,把她关到暗无天日?的暗室里,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刑罚,她再也不能吃到任何的蚯蚓软糖。
呜呜呜呜她完了,好奇心真的害死咸鱼了。
极度悲怆之下,阮钰白小小地啜泣出声,不等卿泠奇怪地挑眉,就感到后颈处被?牙齿细细地咬住,随后是女孩含混的呜咽声:“我咬死你?!”
这一咬,是阮钰白的破釜沉舟,她就算是死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咸鱼能力复仇,也算是遂了自己半道崩殂的大反派梦想。
因为被?怒火冲昏了脑袋,阮钰白也没有发现,卿泠不但没避开,反而不动声色地撩开了挡住自己脖颈的长发,让她能咬得更方便?。
平心而论,女主的腺体很?柔软,味道也非常好闻,像是下雨的潮湿天气里一截泛着冷香的木头,不过只能含着,并不能吞下去而已。
咬完了,那种?一时意气用事的愤怒也下去,阮钰白算是彻底心灰意冷,决定迎接属于自己这个炮灰反派的裁决,于是她松开了嘴,丧气地想起身……
竟然还是拔不出来!
阮钰白这回可真是气急败坏,自己的罪也认了,被?折磨也甘愿了,小猪尚有三分脾气,她怒声道:“卿女士,你?想要干
什么??”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声,铁门在她面前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合拢,把所有渐响的脚步声都牢牢挡在后面,连同本?该从废弃实验室走?出来的南竹堤也变成了路人甲。
完蛋,她这不是抢了男主的戏份?
阮钰白这回是真的想吐血,不过还不等她抓狂地捂住头,就听到女主轻柔的声音几乎是贴在耳边响起:“接着咬,我就原谅你?。”
小苍兰的信息素味道在瞬间浓郁数倍,紧紧地充斥在这个关闭的狭小空间里。
不是开玩笑,阮钰白觉得她变成了一个工具人,不仅得任劳任怨地含着女主的腺体替她度过难捱的发热期,就连自己的脖子都变成了女主手里的史莱姆。
对,就是那种?被?搓圆捏扁的史莱姆。
卿泠的手指长而纤美,白皙的指尖却覆着薄茧,按动过咸鱼娇嫩的皮肤时触感就更为鲜明,是更为奇怪的痒意,几乎要顺着颈骨而浅浅游动。
非常怪异,在某些瞬间,阮钰白觉得卿泠在触着不存在的腺体,或者是在逗黑皮那样的肥猫,捏着脖颈缓缓揉动。
太奇怪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这就是女主的私刑吗?
要不是卿泠还扶着她的腰,阮钰白都快要站不住,被?动替人标记这样的事情?又累又苦,更不必说自己还要受制于人被?狠狠地□□,她真的要哭出声来:“别捏了别捏了,你?怎么?才肯放过我啊?”
女孩身上有悠静的甜香,随着皮肤的贴近而更为温软,细白的牙齿轻轻磨过,非常小的柔和力道。有几次卿泠都产生错觉,好像不是在被?她标记,而是自己在标记她。
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可爱。
可爱到卿泠都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卿泠安慰性质地抚了抚女孩柔软的发丝,环住她细腰的手臂却更为用力,不再是平素冷淡的声调,温温柔柔的:“再往下一点,乖。”
女主真的是非常的变态。
阮钰白一边含恨地咬,泪水却在一边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可怜的beta,阮钰白对于信息素味道的变化实在是过于迟钝,连这股清
幽的气味什么?时候渐渐消散了都不清楚,不仅在辛辛苦苦地标记,还要哽咽着小声问:“可以了吗?还难受吗?有没有舒服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