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不到，除了冬仪。</p>
那一刻，冬仪突然生出了几分迷茫，她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朔儿不知道内情，他会不会更快乐一些？</p>
朔光朗声说：“后来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你们怀疑尽欢，我就帮你们让她认罪。”那模样，看不出半分悔意，甚至有几分自得。</p>
君若有些不忿，冷着声说：“朔光，你为什么觉得尽欢就会乖乖配合？”</p>
“因为她愚善！”朔光冷哼。</p>
朔光回忆起密室中尽欢的模样。</p>
人一走，尽欢就跑过来攥着他的衣袖，红着眼睛跟他道歉：“朔光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p>
朔光握住尽欢的手，很用力。</p>
骨骼和骨骼挤压在一块儿，尽欢蹙了眉，却没有呼痛，还是低低道歉：“对不起，朔光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p>
朔光攥着她的手，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袖摆上抽开，甩到一旁，冷哼一声：“可我是故意的。”</p>
尽欢一怔，一脸迷茫地看着他。</p>
朔光把玖夜作过的恶说给尽欢听，在他的版本里，他的亲生父亲是半婴，玖夜屠戮了他的族人，杀害了他的父亲。</p>
好半晌，尽欢才回过神来，她说：“对不起，朔光，我知道我不能代替我父亲跟你们道歉，但他真的为了不夜巅勤勤恳恳，你应该也看到了的。可不可以，让他干干净净地走？</p>
他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没准明天，没准下一秒，你没必要为了他把你自己搭进去。</p>
我认罪，昨天的事是我干的，我把不夜巅还给你们，你一定会做得比我好的。”</p>
朔光的手指不可遏制地抖了抖，他冷着声音说：“尽欢，我凭什么信你。如果玖夜一闭眼你就翻供，那我不就被你耍了。”</p>
“我出了门就认罪自杀。”尽欢忙不迭地说，“朔光哥哥，你相信我，我从没骗......”</p>
尽欢愣了愣，这才说，“我只在性别上骗过你，但我不是有意的，我自小便以为自己是男子，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p>
这回换朔光愣了，好半晌才说：“你......”</p>
尽欢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朔光哥哥，你放心，我会用灵力自戕，这样就万无一失了。”</p>
朔光久久凝视着尽欢，喉间梗得生疼，她说万无一失，她保证她可以万无一失地杀死自己。</p>
可笑！可笑！可笑！</p>
朔光从回忆中抽回了神，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尽欢，“尽欢，你不是最喜欢济弱扶贫嘛？我早就和你说过，济弱扶贫和养虎为患、助纣为虐只有一线之隔。</p>
你太可笑了，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想着帮我隐瞒，帮我兜底。</p>
你看看结果，你差点被我害死了！你还要死得万无一失！”</p>
朔光像是失控了一般，怒骂着：“愚蠢！愚蠢！是谁把你养成这副模样的？”</p>
雨师有些生气，这朔光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刚想替尽欢鸣不平，风伯一个禁言诀甩来。</p>
雨师没听懂，但在座的众人却听懂了，这是爱之深，责之切。</p>
以往的尽欢可以善良，可以天真，可以纨绔......她可以是任何样子，因为有人替她顶着。</p>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朔光和冬仪公主必定是会被带往穹苍宫的，这偌大的不夜巅，就要靠尽欢撑着了。</p>
她的善良需要有锋芒，宽容需要有尺度。朔光在用这种方式，给予尽欢最后的教导。</p>
尽欢还是一袭男装，攥着衣袖的手发着颤，她死死地咬着颊肉，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她低低地开口：“哥哥，我知道了。”</p>
尽欢一直都知道，朔光是全天下最善良，最温柔，也最有耐心的哥哥，只是哥哥吃了很多苦，蒙了眼睛走错了路！</p>
朔光撇开脸，一滴滚烫的热泪洒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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