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是她(1 / 2)

墨泠的嗓音淡淡的,像是清晨的雾,随时都会被吹散似的,她说:“那时候,挖眼惨案层出不穷,经常有人无缘无故地消失。</p>

有一段时间,河道断流,我带人去查看,才发现河道上堆积了太多的死尸,把河道都堵了。”</p>

墨泠还记得那时的场景,水中的人叠得像小山似的,她们是医师,明白尸体污染水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p>

她带领着药医一脉的人搬尸体,那些人的皮肤都是污绿色的,全身被溪水泡得发胀,嘴唇外翻,舌头伸出,肚子高高隆起,像是充满了气的破布娃娃。</p>

墨泠还记得,在搬运过程中,那些尸体会不小心爆开,器官、血肉满天飞,又劈头盖脸地落下。</p>

那段时间,墨泠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死了,浑身都是尸体的腐臭味。她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因为一闭上眼,梦里都是尸体爆开的场景。</p>

君若见墨泠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试探着叫了一声:“墨泠......”</p>

墨泠回过神来,她冲君若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他们都是被挖眼后杀害的,后来,我带着人找过去的时候,救下了圭镜。圭镜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跟我,他被那些人囚禁了。那些人挖了他的一只眼睛,他一怒之下杀光了所有人。”</p>

君若点了点头,圭镜是个有血性的,小小年纪就立志为爹娘复仇,那些人囚禁他,还挖了他的眼睛,他一怒之下反杀所有人,这确实像是圭镜会做出来的事。</p>

司沐突然开口:“那他的眼睛没找回来了吗?”</p>

“没有。”墨泠摇了摇头,“圭镜一醒过来,就要上山找眼珠,被我给拦了下来。后来,伤还没好透,就偷溜进山找眼珠。”</p>

墨泠叹了口气:“哪儿还找得到啊,这偌大的山,随便往哪里一滚......”</p>

墨泠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墨泠说得没错,这偌大的山,落叶一盖就没影儿了,更别说入了走兽的胃,或许顺着河流飘走了。</p>

“后来呢?”墨渊问。</p>

“那他后来为什么不换一双眼睛?”君若问。</p>

墨泠回答:“因为这是阿渊哥哥的眼睛,他一直很敬重阿渊哥哥。圭镜曾和我说过,墨渊哥哥救过他的命,三次。”</p>

“三次?”墨渊有些诧异,在他的记忆中,满打满算也就两回,怎么是三次?</p>

墨泠点了点头:“他没有细说,后来,他说没有守住你的眼睛,对不住你,要替你守着滇渊。”</p>

墨泠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道:“阿渊哥哥,圭镜他吃了很多苦。”</p>

墨渊又岂会不知道,药医一脉势危,墨泠镇不住毒医一脉,但现在两方相安无事,这里面必定是圭镜的功劳,而其中的艰险,怕是难以想象的。</p>

墨渊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当了几百年的逃兵,而圭镜却为他固守着这一方天地。</p>

君若和司沐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p>

墨泠的目光一直未从墨渊身上离开,她轻声询问:“阿渊哥哥,若此间事了,是走还是留?”</p>

是走还是留呢?墨渊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喉间干涩,刚端起酒碗,就被一只手压下去。</p>

手掌的主人从他手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墨泠的嗓音淡淡的,缥缈得像一丝远风,抓也抓不住,她说:“阿渊哥哥,以后都不要回来了。”</p>

墨渊的身形一顿,他有些惊慌:“墨泠。”</p>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墨泠粲然一笑,“对不起啊!”</p>

这句对不起,不知道是对谁说的。</p>

墨泠承认了罪行,圭镜在药医一脉的支持下培植势力,经过几年筹谋,药医一脉和毒医一脉倒也能互相牵制。</p>

但毒医一脉出了个玉京子,玉京子不仅用得一手好毒,性情更是乖张,不断挑战药医一脉,药医已经连续两年在比试中输给了玉京子。</p>

眼看着比试将近,墨泠剑走偏锋,饲养眼镜王蛇,寻求攻克之法。</p>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久,便被发现了。墨泠一不做二不休,便将他们喂了蛇。</p>

墨泠的语调淡淡的,不像局中人,反倒像个旁观者,叙述别人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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