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眼睛是浑浊的,但是她的眼睛却不是。</p>
明明被分尸成那么多块,那双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怨恨和阴毒,微微上挑的眼睛清澈又冷漠,就像死的不是她自己一样,充满了无机质的非人感。</p>
简直是对研究所最大的嘲讽。</p>
他激动的浑身颤抖。</p>
他必须亲眼去看一眼那个实验体。</p>
之后的几天,只要他一合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双冷漠无神的眼睛,连着一个星期没有睡好,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睛里也布满血丝。</p>
那个女人被关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他趁着晚饭的时间避开其他人独自走到那扇门前。</p>
门上没有开探视窗,完整的一扇铁门将门内门外分隔开,走廊里的白炽灯把这里照的亮如白昼,他的影子投射在厚重的铸铁门上,隐隐绰绰。</p>
门是被锁起来的,钥匙在那个负责人老头那里,但是没关系,他并不是那种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p>
李辉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伸进锁孔里,咔哒一声就撬开了锁。</p>
他轻轻地推开门,里面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股奇怪的香味混杂着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p>
白色的纱帘慢悠悠地起落,飘荡起的时候借着身后的灯光才看清底部边缘的深色,以及背后被木板钉死的窗户。</p>
李辉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p>
房间里铺了满地的线,各种仪器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将中间那张手术台围了起来。</p>
那个实验体穿着白色亚麻的约束衣躺在那里,或者说被死死捆在那里,约束衣上的十几条宽皮带将她固定在那张手术台上,就连动一下手指都艰难,像是一具刚出土的木乃伊。</p>
周围的仪器连接在她身上,她的头也被包裹在白色的面罩里,连一根发丝都没有露出来,浑身上下只露出鼻子用于呼吸。</p>
那些人不允许她说话,也不允许她睁开眼睛。</p>
李辉关上了门,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引起房间里的人的注意了。</p>
他走上前稍稍将她头上的面罩拉起,即使在这样的实验下,她的唇瓣依旧是鲜艳的红色,皮肤惨白但富有弹性,纤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整张脸美丽的不可思议。</p>
李辉期待地等待着,期待着再一次看到梦中的那双眼睛,想象着她会用什么眼神看向自己。</p>
没有人能在这样长久的寂静和实验中保持理智,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一定渴望听到声音,渴望睁开眼睛。</p>
他耐心地等待着,优秀的猎人总是有耐心的。</p>
但是,没有。</p>
她没有睁开眼睛。</p>
李辉有些恼怒,有些用力地拉下了手里的面罩,再一次遮住了那张脸。</p>
啊,对,是他忘记了。</p>
李辉冷静了下来。</p>
她是个怪物,没有人类的感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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