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知栩唯有在此事上“执迷不悟”，还传圣谕，说朕之皇后，乃朕心中之明珠，是为天命所归，当得起一国之母，若再有人妄言废后，朕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p>
我闻听此言，感动得抱着玲珑稀里哗啦，哭得一塌糊涂。</p>
后又瑟瑟发抖，担心江知栩会不会因我失了朝臣信任，但月昌说：“娘娘啊，别怪月昌老看不上您，您怎么又不相信皇上、不相信自个儿呢，皇上既有能力夺回皇权，自然也有能力护您。”</p>
吉宁也命小伊递了张纸条子给我，字写得歪歪扭扭，我趴上去瞅了半天，才认出来那几个字是：小嫂嫂，你既入我家门就是我家人，我和哥哥一样力挺你为后，要相信光！</p>
我又忍不住破涕为笑。</p>
一下午哭了笑、笑了哭的，都让玲珑不知怎么办好了。</p>
当晚，我鬼使神差地，又偷偷拉着玲珑去了趟永巷，站在那破败的大门口，听着里面的叹息声愣了很久。</p>
玲珑不明其因，也不知春妃非鬼。</p>
吓得瑟瑟发抖，说娘娘，您非要来这儿做甚，这里可住着前朝恶毒春妃的鬼魂，听说……她谋害过皇嗣。</p>
我未告诉她那皇嗣其实是吉宁，也未告诉她其实春贵妃从未曾行谋害之事，只笑着说：“怕是人比鬼，更像鬼罢了。”</p>
玲珑颤抖着摸了摸我额头，确认一点不滚烫，才放下手来。</p>
我其实，是几经犹豫，才来的。</p>
那日端太妃同我聊起时，说到四皇子，我就当即什么都明白。</p>
我幼时曾梦到过的长永，江知栩口中养在前皇后处的四哥，春贵妃的永儿，其实是一个人。</p>
那个梦中躲在黑黝黝巷子里找阿娘的小男孩，和为幼时江知栩擦泪的阳光男孩，是一个人。</p>
我知道这些时再欣喜不过了，后来却几次三番三缄其口，未能告知江知栩。</p>
我想他若知四哥亲娘还在世，应该也是开心的吧。</p>
可他若知道谋害四哥的母妃，还谋害了四哥的亲娘，会不会承受不住，更觉自己这皇位来得可耻、可恨？</p>
可我俩幼时被推上这龙凤之位时，早已无了退路，我们死不足惜，却无法坐视身边人因我俩而坠入黑巷，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疯魔自私之人颠覆朝堂，毁了百姓。</p>
于是，我最终还是将这秘密咽回心口，不敢让江知栩在此时，有半点分心。</p>
只苦了春贵妃，即便无罪，还依然要在这永巷痴傻着，盼着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的永儿。</p>
夏风温柔，却依然驱不散永巷的寒凉，我不由地轻叹了口气，合着无人经过的黝黑巷子，传来阵阵回荡。</p>
玲珑吓得又忍不住抱住我的右臂，说娘娘，咱们快回吧，您放心，有皇上在，您入不了这冷宫的。</p>
我说好，随即又悠悠地叹了句：“待天子真正成天子时，臣妾再来接您。”</p>
玲珑也不再言语，眼中缀满不安，像看鬼一样看着我。</p>
我忍不住地笑了，说好了，玲珑不怕，这冷宫无鬼，鬼只在人心，日后本宫再与你解释。</p>
随后她半信半疑地紧紧地抓着我，仿佛我们都是那风中飘零的叶子，随时可能失去依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