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有人故意为之？”</p>
她这才点了点头，眸中又有盈盈泪光。</p>
我有些于心不忍，便对她道：“若觉得不舒服，我便不问了可好？”</p>
可没想到，晚晚竟摇了摇头，暗淡的眸中生出一丝坚强来，她伸出手儿，轻轻地拽了拽我衣角。</p>
“可是允我继续问？”我疑惑着，女童却点了点头。</p>
“那……害你之人可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p>
她轻轻摇了头。</p>
我心中一怔，一个更为难过的猜想浮之眼前，小心着问：“或可曾是……家人？”</p>
她这才又点点头，眸中的剔透的泪珠已忍不住滑落下来。</p>
我看着，倏然明白什么似的追问：“所以你可是想告诉我，你并不想归家，也不想我帮你寻家人？”</p>
这晚晚……果然点了头，又似忆起什么来，周身很怕地颤抖起来……</p>
什么家人，能把自己的孩童吓到如此地步？</p>
还狠心投入江中？</p>
我便再不忍问下去。</p>
这世间，无论前朝还是当今，其实一直有传闻，说除生男女之区别待之外，还有些地方或家族以‘溺女为俗’，甚至相沿已久，皆以为当然。</p>
当年江知栩还在世时，都曾遇到过一起。那时御史上书，为参某地知县之过失，其中即有道‘此地甚多溺女之风'。</p>
江知栩当时闻之大怒，派臣子查明后便下令严惩了那知县，以死罪诛之。还道’溺女恶俗，殊可痛恨，着严行禁之’。</p>
为此力排众议，令民间生女多者可适当减轻徭役，以便将禁令推行。</p>
那之后，确再无听说民间再有这等令人心痛之事。</p>
何况去年，我还曾纳南风将军谏言，宣女子若得才华，文可为仕，武可为兵将，以为提升女子地位教养，便可不再发生溺女之陋俗。</p>
却没想到，一场天灾过后，还是有人行这般卑劣之事，所遭劫难的还是眼前这方才五岁的可爱女童。</p>
我极其心疼，便抚了抚晚晚，像安慰自己的孩童般，柔声地安慰她：“若你那家是你的噩梦，我们便不送你回去，可好？”</p>
晚晚这才抬起泪眼，感激着点了点头。</p>
仿佛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寻到了一丝安慰。</p>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小手软软的、糯糯的，她也随即用力抓住我的手，好像要拼命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p>
我于是，心又紧紧扯了一下，动了些恻隐之心，是一个我不知是否妥当的念头。</p>
而正在此时，玲珑轻轻推门而入，带了一些早膳，有胡饼、清粥和小菜，冒着袅袅香气，直触人脾胃。</p>
我这才发觉，刚刚这房中竟只有我和女童，便问玲珑：“其他人呢？”</p>
“一个刚刚随奴婢去最近的镇中买早膳，一个因医病一夜困倦不行，被奴婢擅自支去旁边的角房休息了。”</p>
我点了点头，不用猜便知，陪玲珑买早膳的定是陆乘渊，去角房休息的，也定是年纪已近老迈的叶医师。</p>
便又问玲珑：“那陆乘渊现又去了何处？”</p>
玲珑灵巧地从身上抽出一个帕子，在一旁破旧方桌上便擦灰尘边认真回道：“他喂马匹去了，夫人既已醒了，先让玲珑伺候您用膳吧。”</p>
说罢又看了眼已经醒了的晚晚，又道：“叶医师说这孩童刚驱了寒毒，脾胃较弱，只能食护胃的流食，我便买了些小米粥，一会儿喂她。”</p>
我点点头，昨夜条件有限，吃得少，确实觉得腹中饥饿，便轻轻安抚了晚晚，移步方桌旁坐下。</p>
玲珑将我的粥羹、胡饼和小菜一一摆放好，便又道：“对了夫人，昨日提前打探女童身世的暗卫回来了，竟查到……”</p>
“查到什么？”我看向女童，压低声问。</p>
“查到这女童身世，”玲珑伏在我耳边轻声道：“竟与我们猜想不同，她竟然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