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那么死?别人在你边上杀人,你也没知觉?”</p>
被骆君稀的眼神看得发毛,骆铭抓着听筒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我……”</p>
“爸,我会尽力帮你,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如实回答我每一个问题。” 他注视着骆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案发的时候,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p>
骆铭深吸了一口气,说:“就是……一种……放松的药嘛,我有几个朋友也吃,偶尔……偶尔吃一次。”</p>
“那不叫‘放松的药‘,那叫致幻剂,叫毒品,爸……” 骆君稀只觉得一阵头疼袭来,他下意识去扶额头,“你把来澳门这几天,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整个回忆一遍,不要漏掉一个细节。”</p>
谢倏约了罗家文七点来接他们去吃晚饭外加看夜景,六点四十三分的时候,骆君稀刷开了房间的门。</p>
“哎哟我的亲老公,你可算回来了。” 谢倏靠在贵妃椅上,一边打游戏一边说,她的语气浮夸,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p>
一局游戏打完,她终于抬起头,见骆君稀面如土色,不禁问道:“怎么了?你爸情况不好么?”</p>
骆君稀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穿梭的车流,沉默片刻,说:“他被叠码仔带着豪赌欠了不少赌债,对方带他去一家私人机构借贷,他拿了钱还想再试试手气,但钱在房间被拿走了,跟他一起来澳门的女伴也被杀了。”</p>
“这么说,这个团伙的目标是赌客借来的现金?”</p>
“很有可能。”</p>
“那为什么还要杀人呢?”</p>
“不知道,可能是实施偷窃的时候被那个女的发现了。”</p>
“你爸是被陷害的?他当时在干什么?”</p>
“磕了药,神智不清楚,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p>
谢倏沉吟半晌,问:“你相信你爸一定没有杀人吗?毕竟致幻剂……”</p>
她没有往下说,只是小心观察骆君稀脸上的表情。</p>
“我不知道……”</p>
“我相信你。” 谢倏坐直身子,抬头望着他,“我永远都会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骆支队。”</p>
她的眼睛很亮,让他想起多年以前在荒原见过的星空,越入夜,星光越璀璨。他正要说什么,门铃响了。</p>
谢倏“蹭”地从贵妃椅上弹起来,一蹦一跳地去开门,嘴里乐呵呵地大声欢呼着:“老公,终于来了,可以去玩咯!”</p>
“孙女士,下午休整好了吗?” 罗家文真诚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p>
“嗯,休息好了,晚上我想尝尝澳门小吃,你有推荐吗?”</p>
“有的!一会儿车上说!”</p>
来到车前,副驾下来一个男人,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神情和善却难掩一股子社会气。</p>
“孙女士你好,我是您这次旅行的VIP客户经理,我叫郑伟,我会为您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无论您是想观光、购物,还是体验我们澳门特色的博彩游戏,我都可以为您安排。” 他热情地给他们打开车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p>
“是呢,郑哥是土生土长的澳门人,在这边人脉也广,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他说的。” 罗家文也在一边忙着帮腔。</p>
“好啊,郑哥是吧,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先去尝尝地道的澳门美食吧。” 谢倏上下打量了一下郑伟,作出十足的傲慢架子来。</p>
他们让郑哥带着一连吃了好几家小吃店,又去看了夜景,回到酒店,她打发了他和罗家文,却故意说自己要去逛爱玛士。</p>
骆君稀原以为她只是说给那二人听听的,结果她是来真的。她在店里逛了两个来回,挑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SA从里面神秘兮兮拿出两只包来,而她也掏出卡准备付钱,就在这个时候,骆君稀的费解达到了顶峰。</p>
他帮她提着一堆橙色的袋子走出店门,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是天天哭穷,哪来的钱买包?”</p>
“当然不是给我买的,我帮蓝恬买的,人家可是超级VIP,不然怎么可能只配这些货就能拿走两只包?” 谢倏拿出相机,对着这些袋子一顿抓拍,又拎起袋子各个角度矫揉造作地自拍起来,嘴里说着,“孙胜美,也就是我本人呢,一会儿要发一个朋友圈,向郑哥好好展现一下我的实力。”</p>
“来来来,老公,我们一起拍一张,毕竟是我的亲亲老公给我刷的卡,这也得让郑哥瞧瞧。” 她拉过骆君稀,和他脸贴脸摁下了拍摄键。</p>
骆君稀看了一眼照片里的谢倏,心想:笑得像个傻瓜。他抢过她的手机,用隔空传送给自己发了一张,说:“你的亲亲老公也拥有这张照片的所有权。”</p>
二人把大包小包放回房间,又转去了赌场进门处的一间酒吧,在角落里找个了位子坐了下来。此时正是赌厅的黄金时段,人声鼎沸。</p>
“这个郑哥,你怎么看?” 谢倏轻啜一口蓝色的鸡尾酒,低声问道。</p>
“他的特征很符合我爸描述的那个叠码仔,不过他说的那人姓董。”</p>
“郑伟多半也是个假名字。” 谢倏说。</p>
“所以我们运气真好,赌对了?” 她转过头,望见赌厅里熙熙攘攘,问道,“骆支队,你说这些人里,有几个能赌对呀。”</p>
“十赌九输。”</p>
“我倒是觉得,赌不一定会输,贪才会,我俩不贪心,所以能赌对。” 她朝着骆君稀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p>
“嗯,你说的有道理。” 骆君稀露出赞许的微笑。</p>
谢倏觉得今天的酒有点烈,能喝如她竟也有一些上头。她草草和骆君稀对了对明天的行动方针,四个字——见机行事,一口干掉杯子里剩的酒,打着哈欠说:“哎,太累了,我们回去睡觉吧。”</p>
两人回到房间,谢倏才反应过来“回去睡觉”这样的措辞似有不妥。她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对骆君稀说:“那个……这张床倒是挺大的……”</p>
“我睡沙发。” 骆君稀简单说出这四个字,利索地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服,就往卫生间去了。</p>
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穿着干净的白T恤和柔软的运动短裤,露出半截大长腿,半干的头发上挂着几滴水珠,空气里都是沐浴露的芬芳。</p>
谢倏差一点就要掏出手机把这画面收录进她的庞大图库,但好在及时止住,确信今晚的酒很有问题,她飞快抓起睡衣睡裤,一溜烟冲进卫生间,心脏砰砰直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