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皇宫才只待了一个月，就觉自己全身都浸满了腐朽的味道。</p>
百里嚣松开她的手。</p>
他摸摸她的额头，凑近她仔细端详了几眼。</p>
他目光深邃，看得雁安宁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脊。</p>
“你马上就要离开泥潭，别难过了。”他的声音如同夜里的暖风，轻轻拂过她耳畔。</p>
百里嚣的语气格外温柔，却像一股清澈的激流，冲开了雁安宁心口的窒闷。</p>
雁安宁被这句话钉在原地，她一动不动，只有眼底跃动着火折子的微光。</p>
火光映照着她的眼瞳，显出一片温暖的琥珀色，她动了动嘴唇，慢慢漾开一抹笑。</p>
“嗯，”她点点头，“我知道。”</p>
她的笑如一朵小小的火苗，在百里嚣眼中闪了闪。</p>
他忽地扭头：“以后少对我这样笑。”</p>
雁安宁一头雾水，刚才还好好的，她又怎么惹到他了？</p>
百里嚣忽又转回头来，恶劣地咧起嘴角，看着她似笑非笑：“除非你想去西南。”</p>
雁安宁眨眨眼，什么叫对他笑就要去西南？</p>
她的心口咚咚紧跳了两下，忍不住推他一把：“胡说什么？快走。”</p>
出地道的路看似漫长，却又好像一晃眼的工夫就走到了尽头。</p>
钻出地洞的一刹那，雁安宁一阵恍惚。</p>
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个天空，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就连晚风也和宫里没什么不同。</p>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p>
巷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远处响起几声狗吠，一只罐子砰地跌到地上，几只野猫惊叫着，吵吵嚷嚷地跑远。</p>
不知哪户人家传出饭菜的香气，一阵酒香混合着花香，在风里散开。</p>
这个院子位于城东一处坊市，周围住着许多商户人家，哪怕夜已深，仍比其他坊市热闹许多。</p>
雁安宁深吸口气，只觉整个身子都轻盈了几分。</p>
两名护卫守在水池边，见雁安宁出来，露出明晃晃的喜悦，他们齐齐抱拳：“姑娘。”</p>
这两人都是雁家的护卫，雁安宁看见熟悉的脸孔，扬起笑：“冯大，冯二，好久不见。”</p>
他俩是亲兄弟，做哥哥的冯大见到雁安宁，激动道：“姑娘受委屈了。”</p>
雁安宁摇摇头：“没事，雁左他们回来了吗？”</p>
“还没。”冯大问，“姑娘没碰到他们？”</p>
雁安宁还未说话，就听身后的百里嚣道：“他们在宫里诱敌，没这么快出来。”</p>
冯大冯二看向雁安宁身后：“百里将军。”</p>
百里嚣将大皇子丢给冯大：“带他去换身衣裳。”</p>
说完，又朝雁安宁道：“你也去换一身？”</p>
他们给雁安宁准备的是一套便于行动的布衣。</p>
雁安宁独自在厢房换好衣裳，摸了摸酸疼的胳膊。</p>
她左臂的伤还未痊愈，爬出暗门的时候刮蹭了好几下，伤口一直泛疼，像是要裂开。</p>
她走到门边，打算出门找冯大要些金疮药，刚一开门，就见百里嚣站在外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