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月埋首在雁长空胸前，久违的气息将她包围。</p>
三年的空白，仿佛在这一刻被他的胸怀填满。</p>
然而她还是说不出的难受。</p>
她终于明白，雁长空为何说她苛求完美。</p>
她真正厌恶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p>
她的心早已残缺不全，她的手更是肮脏不堪，可这样的她，偏偏还想活着。</p>
她在他怀中无声颤抖，强烈的自厌漫过心头。</p>
这时，雁长空的声音在她头顶平静地响起——</p>
“想吐就吐吧。在我面前，你不用太正常。”</p>
段明月干涩的眼眶再度涌起一股酸胀。</p>
她闭上眼，额头紧紧抵着他的胸膛，又想哭，又想笑。</p>
最终，她揪住他的衣衫，痛哭失声。</p>
门外，锦绣端着一碗肉粥停下脚步。</p>
她踌躇了一阵，转身走开。</p>
没走多远，她已是泪流满面。</p>
眼泪落在碗里，她赶紧抬起胳膊蹭了蹭脸。</p>
她这三年一直陪着段明月，没人比她更懂小姐心里的伤痛。</p>
段明月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开解。</p>
好在，她们来了梁州。</p>
好在，小姐喜欢的人没有变。</p>
锦绣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小跑进了厨房。</p>
她也想大哭一场，为小姐，为自己，也为死去的琳琅。</p>
当月亮挂上枝头，家家户户都已吃过晚饭，拖儿带女坐在院子里，摇着蒲扇唠嗑乘凉。</p>
段宅却静悄悄的。</p>
有风吹进房中，一点烛光慢慢亮了起来。</p>
段明月用帕子捂着眼睛，坐在椅子里。</p>
雁长空看看她，捡起地上的铜盆：“我去叫锦绣给你打盆水来。”</p>
“不用。”段明月刚一出声便停住。</p>
她的嗓音干哑，较之平时显得格外难听。</p>
她抚了抚喉咙，微微低头，轻声道：“我得回房换衣裳，你先去吃饭吧。”</p>
雁长空将铜盆放到一旁，走到她面前。</p>
他忽然弯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p>
段明月猝然一惊，捂脸的帕子掉到地上。</p>
她下意识扭头，将脸朝向外面。</p>
她的眼睛早就哭肿，脸皮又干又紧，她几乎不敢想，自己在雁长空眼里是什么模样。</p>
雁长空依旧语气温和：“你鞋湿了，我送你回屋。”</p>
段明月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p>
雁长空将她抱回卧房，让她在床沿坐下，点亮屋里的烛火，又去厨房将锦绣叫来，这才避出门去。</p>
段明月听到关门声响，脸上充盈的血色慢慢恢复正常。</p>
锦绣走到近前，吸吸鼻子：“小姐，你没事吧？”</p>
段明月见她两眼红肿，像是刚哭一场，心中一涩，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身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