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雁家军的驻地星火点点，井然有序。</p>
雁长空帐外的空地上，兰啸天的凌迟之刑已告一段落。不为别的，只因他的惨叫实在太过刺耳，为了不影响士兵入睡，雁长空命人暂停了刑罚，留待明日继续。</p>
此时，离绑着兰啸天的木桩不远之处，雁安宁摆开一个火盆。</p>
“你在做什么？”雁长空出现在她身后，好奇地看着她的举动。</p>
雁安宁蹲在地上，扭头看他一眼，不满道：“身上有伤还乱跑。”</p>
雁长空微微一笑：“去姚将军那儿坐了坐。”</p>
老姚伤得没他重，但毕竟上了年纪，现在还不能下地。</p>
晚饭后，雁长空叫上老穆与另外几名将领，一起去探望老姚，直到月移中天，才回到自己的大帐。</p>
这一回来就见雁安宁在他帐外折腾。</p>
雁长空低头细看，只见雁安宁面前除了火盆，还有一只竹篮，篮中装着香烛纸钱和一些金银纸。</p>
雁长空了然：“你要给爹烧纸？”</p>
雁安宁点头，朝前方血肉模糊的兰啸天努努嘴：“上好的祭品在这儿，我给爹上炷香，请他过来瞧个热闹。”</p>
雁长空笑笑，叫亲兵搬来两把矮凳，拉着雁安宁一同坐下。</p>
“还要折元宝是吗？”他从篮中拿起一张金纸。</p>
他的左掌缠着厚厚的布条，五指几乎不能正常弯曲。</p>
他只能将金纸放在腿上，用左手掌根压住，再用右手捏着薄薄的纸张折出形状。</p>
雁安宁看着他笨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过。</p>
雁长空打小便双手灵巧，别说折元宝，便是编蛐蛐笼，做纸鸢，甚至雕个什么老虎兔子小玩意儿，都不在话下。</p>
如今，他左手筋脉受损，军医说很难恢复如初，日后他再也无法弯弓搭箭，更做不了细致活儿。</p>
雁安宁掩去眼中的难过，抓来一叠金纸放他膝头：“替我多折一些。”</p>
雁长空见妹妹把她那份活儿硬塞给他，无奈又好笑道：“我是伤员。”</p>
“你不受伤，我哪有机会使唤你。”雁安宁振振有辞，“快折，等你折好了，咱们再来烧纸。”</p>
说着，她从篮子里取出两只儿臂粗的蜡烛点上，抽出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郑重其事插在香炉里。</p>
“你什么时候备下的这些？”雁长空问。</p>
“晚饭前。”雁安宁道，“我让人去天水城买了这些东西，本想晚饭后找你一起弄，谁知你帐里没人，我等了一阵见你迟迟没回来，干脆自己先摆上了。”</p>
雁长空将折好的第一只金元宝放入篮中，小小的元宝折得不算精致，但还是有模有样。</p>
他嘴里应道：“那帮青州军还在三十里外扎营，我让几位将军增加了布防，防止对方反扑。”</p>
雁安宁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是大将军，是该多慎重些。”</p>
雁长空笑了笑：“早点打完这仗，早点回梁州。”</p>
说到这儿，他转眼看向雁安宁，试探道：“你呢，这回打算在梁州待多久？”</p>
“怎么？我在梁州待多久还有限数？”雁安宁故作不解，“雁长空，你就这么对你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