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难道真要拿银子去赎人?”杨侍郎家的大儿子满脸愁容,“万一给了,还是不肯放人怎么办?”</p>
“我看不会,”二儿子道,“那日宫里放火,差点儿把咱爹烧死,是西南军把人救了下来。依我看,那百里嚣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否则,又何必救咱爹?”</p>
“可他开口就要八万两银子,”大儿子道,“咱们上哪儿去筹这么多?”</p>
“把家里以前的铺子、田地,还有闲置的宅子,先拿去卖了,咱哥俩再凑一凑,”二儿子道,“差不多能凑齐这个数。”</p>
大儿子叹气:“只怕眼下这景况,家里的产业只能折价卖。”</p>
“那也没法子,”二儿子道,“大哥,你往好处想,咱爹是侍郎,所以只要八万两银子,若是尚书,就得拿十五万两才能把人赎回。”</p>
“说得也是。”大儿子道,“算起来咱家还是赚了。”</p>
“可不是嘛,”二儿子点头,“只要爹平安回来,我就不信百里嚣以后不用人,南阳这么大,只要咱爹还能做官,花掉的银子照样能赚回来。”</p>
这是愿意拿钱赎人的。</p>
而别的几家,有的同杨家一样,掏空家底从宫中赎人,有的却没那么乐意。</p>
“我就不信他敢杀了我爹。”这是李尚书家的独子,“我爹是吏部尚书,南阳朝廷的大小官员,他哪个不认识?百里嚣若想占稳地盘,就得把我爹奉为座上宾。想让我家花钱赎人,没门儿!”</p>
另一周侍郎家的大女儿则从婆家赶回,劝慰母亲:“娘,别怕,留在宫里的不只爹爹一人,我这几日到处打听过,大伙儿都说,百里嚣是想试探咱们的家底,若咱们给了第一笔,恐怕他还会敲诈第二笔,不如先观望几日再说。”</p>
王宫里,百里嚣听了叶灵芝探来的消息,漫不经心道:“我们等得起,不急。”</p>
“可他们也太过分了,”叶灵芝皱眉,“这是赌我们不敢杀人,头儿,要不动几个试试?这里面好些个贪官污吏,杀了也不要紧。”</p>
“杀什么杀?”百里嚣道,“你辛辛苦苦把人救出来,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p>
叶灵芝忿然:“早知那几个作恶多端,我才不救。”</p>
“惩处他们是律法的事,”百里嚣道,“现在杀了,别人只当我们处置南阳旧臣,不会有人认为他们罪该万死。”</p>
“那怎么办?”叶灵芝问,“那些人家里都知道你缺人手,还想着他们的父亲能再得重用呢。”</p>
“我缺的是办事的人,不是尸位素餐之辈,”百里嚣道,“等着吧,再过几日,他们若想赎人,就不止这个价了。”</p>
三日后,一拨来自西南的人马低调地进了南阳王城。</p>
这拨人马约有三四十人,有男有女,老少不一,瞧其举止装扮,不像武官,更似文臣。</p>
“夏商与?”</p>
叶灵芝奉命在城门迎接,瞧见领头人,惊讶出声。</p>
夏商与摘下挡风的兜帽:“难得,我捂得这么严实,你也能认出我来。”</p>
叶灵芝撇嘴:“瘦得跟鸡仔儿似的,风一吹就能飘走,认不出才怪了。”</p>
这话说得极小声,却因两人站得近,还是传入夏商与耳中。</p>
夏商与冷笑:“你也不差,比以前黑,也比以前瘦了。”</p>
叶灵芝身为斥候,时常在外风餐露宿,随军大半年来,更是没少折腾,她对自己的容貌不甚在意,但听夏商与故意讥嘲,仍是挑了下眉。</p>
当着众人的面,她懒得与他计较,只道:“你来做什么?”</p>
“我来犒军。”夏商与道。</p>
叶灵芝狐疑地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队伍。</p>
“故弄玄虚。”她冷哼一声,转首,“头儿在城里,我带你们去。”</p>
百里嚣没有住进王宫,而是在城中央寻了个宅子住下。</p>
这里四通八达,来往传信极为方便。</p>
西南军虽打下了南阳王城,南阳属下仍有零星小城尚未归附,百里嚣派出几支军队,分别前往各处劝降,他则坐镇王城,稳定后方。</p>
如今城中这处宅子成了军机重地,夏商与等人一路过来,却未见到几个守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