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在地上打滚的五堂叔也被吓得不轻。
他本人吃喝嫖赌好吃懒做,不是个正经人,但他是个好手好脚的人。
这脚下又没坑又没坎儿的,怎么就摔了?难道真是他喝酒喝多了?
嗯,一定是昨晚喝多了。
五堂叔壮了壮胆子,干脆不起来了,躺在地上继续哭喊:
“来人啊,李扒皮打人了,李扒皮打人了!”
“闭嘴吧你,你来我们家闹事,你还有理了!”
身为小地主,李大宝什么泼皮无赖没见过,但这毕竟是个长辈,打是打不得的。
李大宝和抠搜爹商量了一下,就去离得不远的地头招呼了几个长工过来,连拉带捆,把五堂叔从地上弄起来,准备送去村长家,让村长和李家的族老们处置。
李多多程围观下来,对这五堂叔只有“活该”二字可说。
抠搜爹虽然是个地主,家里有点儿小钱,可这也是他和抠搜爷爷两辈人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打拼下来的家业,这不,“扒皮”的名声都背上了,多不容易啊。
反倒是五堂叔,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产,现在想来讹别人家财产了,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无赖。
要是抠搜爹愿意让着五堂叔这个无赖,那是他的情分,不愿意让着,这也算不上什么为富不仁冷血无情。
总不能五堂叔自己吃喝嫖赌,穷困潦倒了还来怪别人吧?
所以她一点儿都不同情五堂叔,甚至五堂叔被抬走的时候,她还专门跑过去站在他身边,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两句:
“五堂叔,刚才腿摔疼了吧?你以后不要无理取闹了,在家里多躺些日子反思一下,争取勤劳致富。”
五堂叔听了这话,再看看身边这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小脸儿,不知道为啥,觉得心里毛毛的。
刚才这个傻侄女说了那句“滚开”之后,他就控制不住想在地上滚,现在她又说让自己多躺些日子……
五堂叔忽然觉得腿很疼。
李多多看着五堂叔忽然开始扭曲的表情,表示很满意。
她这会儿站得离五堂叔这么近,靠着她的倒霉鬼人设,怎么着也得让五堂叔走一阵子背字,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来恃穷行凶。
站在原地的一家人看着李多多的眼神也很惊悚,多多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抠搜爹叉着腰对李多多招手:
“多多,和那种无赖费什么口舌,他要是能听人劝,也不至于成个无赖!你赶紧回来,跟我们去豆腐房里暖和暖和,当心风寒加重!”
“好的爹,以后不说了。”
李多多乖巧地应了,但是没敢跑到大家身边去。
她时刻牢记自己倒霉鬼的人设,绝对不能带衰这一家子白捡的亲人。
菜瓜娘却不知道李多多在想什么,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站那么远做什么,走吧!”
“娘,你们离我远点儿……不是,我是说我自己走!”
李多多赶紧甩开菜瓜娘的手,小跑着进了偏院的豆腐房。
豆腐房不大,一口石磨上散落着还没彻底磨碎的豆渣,另一边灶上的大锅里热气腾腾,上边吊着四角扎起来的大包袱,过滤后的豆浆淅淅沥沥地流进锅里。
菜瓜娘一进来就直奔灶前添柴,李福禄叉着腰瞅着那口石磨,对儿媳妇钱月挥挥手:
“等大宝回来了再说吧,你先跟你娘烧火……哎,今儿这豆腐怕是要送晚了,张管事说不定要扣钱。”
李多多小心地缩在角落里,看着抠搜爹瘦得像干柴一样的身影,不由得心疼。
这做豆腐实在是个辛苦差事,不仅要半夜起来,还得有力气。
经过多年的辛苦操劳,抠搜爹是攒下了不少家业,可这身体也被摧残得差不多了,平时没事就叉着腰,在别人看来很是豪横,其实就是因为腰疼,磨豆子这个力气活,也向来是大哥干。
这会儿大哥不在,爹一个人肯定推不动那个石磨,那今天的豆腐肯定就要做出来晚。
平日里这豆腐做出来了在李家村这个贫民居多的山沟沟里也卖不动,都是要赶在天亮之前送去镇上的酒楼里。今天要是送晚了,爹肯定要被人为难,能不能拿到钱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