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周密的布局，眼看着翟天宝就要上套，严藏锋愈发急不可待。</p>
可偏偏翟天宝好似看穿他的图谋，始终在圈套边徘徊着，试探着，却还是没有迈出他最想看到的一步。</p>
“不是只欠东风么？到底差什么，你倒是说啊。”她追问道。</p>
她越是和气，严藏锋心里就越忐忑。</p>
好不容易，他把心一横，祭出了他编好的故事。</p>
“我清点过家中藏品，发现家父生前所作的一套十二生肖图，唯独缺了兔子那张。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你拜师那年，家父送过你一张《玉兔捣药图》。”</p>
他有意就此打住，瞪大眼睛希望翟天宝自觉点，主动把画交出来，免得多费口舌。</p>
没想到翟天宝大大地狡猾，根本不按他的意愿出牌。</p>
“知道是给我的礼物，你还跟我要？”她一双澄澈的眼睛牢牢盯住他，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心虚，“而且老师一直画人物的，什么时候画了十二生肖？”</p>
严藏锋答得飞快：“就是他过世的那年……”</p>
“有照片吗？我看看。”</p>
本来就是编的故事，严藏锋上哪给她变出来？</p>
但他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当即勃然大怒：“我找你要画，你推三阻四，反倒找到我头上来了。怎么？是不相信我，还是那张画早就不在你手里了？”</p>
他知道翟天宝很畏惧他。早年她来严家学画，被他找着由头骂过几次之后，每每见到他，她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p>
本以为自己余威尤烈，不想十年不见，翟天宝增长的，不止是美貌，还有脾气和胆量。</p>
见严藏锋发怒，她非但没有就此收敛，反而制止了想要平事的杨慎独。</p>
“我印象里，老师不喜欢画成套的图，因为他觉得，技艺如流水，是一直在变动的，就连他自己，也能难保证一套作品的风格完全统一。与其让作品水平参差不齐，还不如干脆别画，”说到这，翟天宝忽然笑了，“你可是老师看着长大的，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p>
严藏锋当场语塞。</p>
但这会可不能输了气势。于是，他强词夺理：“我当然知道，但是……”</p>
“你不会当真了吧？”翟天宝吃惊地瞪大眼睛，“我随口编的诶！”</p>
这下严藏锋是真的无语了。</p>
他甚至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几乎可以猜到，就算他真的发怒，翟天宝也只要轻飘飘的一句就能带过：“我开玩笑的。”</p>
而旁听的杨慎独就没这么多顾忌了。</p>
当着严藏锋的面，他毫不掩饰地嗤笑起来。</p>
笑声有如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得严藏锋的脸又辣又痛。</p>
这时候翟天宝递过来的台阶，他就不能不下了。</p>
“所以，你费这么大劲找到我，是要钱，要画，还是都想要？”她说得漫不经心，像是随手打发路边乞食的野狗，“麻烦你直接点，我和法务都有正经工作，不像你。”</p>
严藏锋的脸，更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