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秦沉波怨气冲天，一路上不住口地埋怨翟天宝，说顾参商这人一看就心术不正，但凡翟天宝聪明点，就不该信他的鬼话。</p>
还好他给顾参商留了几分面子，讲难听话时知道切换成方言，对于顾参商这个北方人来说就是全程加密通话。</p>
起先翟天宝还能辩解，说他是游戏公司的，出来取景多正常，但很快就在秦沉波一声声“阿木林（傻子）”的轰炸中败下阵来。</p>
“他说是公干你就信，见过哪家公干是一个人的？而且那么多码头，他偏偏找到你这边，哪有那么巧的事？再说，都看到是你了，上来打个招呼好了呀，鬼鬼祟祟，不就是见不得人？”</p>
在他一连串的诘问之下，翟天宝节节退败，无话可说。</p>
反倒是穆红英心软，见顾参商孤零零一个人被落在后面，便有心慢一步陪着他，问他家住哪里，有几口人，做什么工作。</p>
翟天宝还没反应过来，秦沉波是有经验的，一下听出门道——</p>
这不就是标准的丈母娘考核女婿的流程吗？</p>
他当即不满地出言阻止：“姆妈，问这些做啥？妹妹不吃回头草的！”</p>
穆红英连忙喝止他：“胡说八道！”又笑着继续跟顾参商打听，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p>
如此热情，倒让顾参商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客气地回答：“上门做客，哪有挑的道理？都可以的。”</p>
态度好得挑不出一点毛病。</p>
穆红英当场倒戈，不但专门买了家里不常吃的肘子，还借机数落秦沉波，说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稳重就好了。</p>
没来由挨了挤兑，秦沉波气坏了，当场跟穆红英耍起态度：“你这么喜欢，去问问人家要不要给你当儿子。”</p>
说完，顶着老妈一巴掌，他当真问了：“喂，那个谁，我妈欢喜你，想让你给她当儿子，你答应不啦？”</p>
穆红英气得恨不能当场跟他断绝母子关系，而顾参商则难得的有些窘迫，直到母子二人吵着走远了，他才问翟天宝：“这是你亲戚？对你挺好的。”</p>
翟天宝有些难为情，赶忙替秦沉波道歉：“我干妈人好，我哥人也不错，就是有点职业病，不太饶人，你别跟他计较。”</p>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干妈的事？才认的？”</p>
翟天宝摇摇头：“大一的时候来这里写生认下的。”</p>
她陪着顾参商一道慢慢往家走，边走边和他说起与穆红英相识的经过。</p>
那时学校组织写生，来到此处坐船观景，翟天宝碰巧被安排在穆红英的船上。</p>
起初翟天宝像往常一样发起了呆，直到穆红英开口唱起童谣。</p>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p>
翟天宝一怔。</p>
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母亲的声音，此刻竟生生萦绕在耳边。</p>
她慌忙坐到船头，直直地盯着穆红英，直至一曲唱罢，才磕磕绊绊地用方言问道：“阿姨，请问您贵姓？”</p>
想来也是疯癫，她居然盼着人姓翟，那样或许就是她找寻已久的亲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