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的，”顾参商的心里似乎涌起一个小小的火花，“她说将来要亲手交给我。”</p>
他曾经猜测，大概是她专门为他画的画。</p>
可如今袁寄雪问到，他却又迷茫起来。</p>
也许她只是在回报他的关怀，把他当成最可靠的伙伴，不然为什么会把严家礼的画这么贵重的东西托付给他？</p>
又或者，她一直想参与《旅星者》的制作，这本素描就是她灵感所至随手画的……</p>
看出他的不安，袁寄雪想了想，温声问道：“要不要看看，里面是什么？”</p>
像是被从梦中惊醒，顾参商失焦的眼睛中这才重新凝聚起一道光。</p>
“……其实想等她给我，”他抚摸着本子的封面，格外犹豫，“毕竟答应过她，我不想失约。”</p>
可内心却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p>
他前所未有地渴望着，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弄清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p>
忽然，袁寄雪轻轻地从他手中抽走本子。</p>
“我来看吧，”她顽皮地眨眨眼，如同恶作剧的孩童，“你可以装作不知道，这样就算天宝来了，也不好说什么。”</p>
不等顾参商反应过来，她已经打开本子。</p>
可当她看清画面，却沉默了。</p>
她的反应，让顾参商愈发忐忑，说话都结巴起来：“雪……雪姐，怎么了？”</p>
袁寄雪没有回答，而是招手叫来谷啸泉，神情复杂地把本子递到他面前。</p>
谷啸泉当即瞪大眼睛，连忙匆匆朝后翻去。</p>
顾参商只能隐约看见熟悉的线条，依稀是人物……</p>
好一会，谷啸泉叹着气，合上本子，坐在顾参商身边，沉思许久，才开口：“师弟，我想了下，虽然天宝说要她来给你，但是你应该先看看……”</p>
迎上他的目光，袁寄雪坚定地点点头。</p>
不等他说完，顾参商赶忙一把抢过本子，“哗”地翻开。</p>
第一页，画的是顾参商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表演讲。</p>
然后是游艺研的活动，他坐在角落，低头沉思。</p>
再后来，是他在六教二楼，木着脸低头看着她。</p>
还有结婚当天的他，过年时看烟火的他……</p>
每张画下注明的日期，如同丝线，串连起她的回忆。</p>
顾参商飞快地翻着，直到最后一页——</p>
那是他离去的背影，在茫茫的人海中，那么清晰，像是刻印在山崖上的壁画，仿佛每一笔，都用尽了她的力气。</p>
他的身影旁，留着斑驳的痕迹，像是干透的泪水……</p>
画面下方，是一行小字。</p>
“再见啦，顾参商。我喜欢你。”</p>
右下角的日期，正是他们领离婚证那天。</p>
莫大的酸涩，忽然将顾参商的心整个包裹住。</p>
他怎么那么傻？</p>
怎么会误会翟天宝喜欢别人？</p>
怎么没有留意到，从入学的那天开始，翟天宝满心满眼都是他？</p>
匆匆把素描本一放，顾参商猛然起身，直奔护士站而去。</p>
谷啸泉见状，吓了一跳，一边叫着“参商”，一边慌忙跟上去。</p>
顾参商已经站在护士站前。</p>
“您好，我妻子现在正在手术。能不能麻烦你们告诉她，我爱的人是她，让她一定要活下来，我在等她。我知道，她现在昏迷，但你们跟她说，她能听见……”</p>
他看起来是那么冷静，每一句话都说得胸有成竹，无比笃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