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剑刃沁着血，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轻影面色阴沉地站在两人身前，手指头有些发紧。</p>
她下手有分寸，莫珩中的这一剑并不致命，只是血流得有些汹涌，让莫珩看起来十分虚弱。</p>
锦禾慌乱着从包袱里摸出药，一边往莫珩的伤口上撒，一边手抖，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着。</p>
“别哭，我暂时，死不了。”莫珩吃力地笑了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p>
而后，他竭力从地上爬起，“哐”的一声跪倒在了李南絮脚下：“殿下，还望殿下开恩，锦禾失踪一事乃莫珩一人所为，莫珩求而不得生了恶心，绑架了公主，还望殿下看在与锦禾兄妹一场的份上，放过锦禾吧。”</p>
莫珩双手伏地，声音嘶哑，满是血痕的后背佝偻着，仿似被什么重担压弯了腰。</p>
“不，不是这样，絮哥哥。”锦禾也扑倒在地，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胡乱抓住李南絮的衣摆，哽咽道：“絮哥哥，不是莫珩说的那样，是我撺掇他做的这些，我知道错了，我老老实实去和亲，你们放过莫珩吧，放过他……”</p>
李南絮面色沉郁，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冷白的光影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未向他们承诺什么，也未下处置的命令。</p>
许久，李南絮招了招手。</p>
沐凡带着几个王府侍卫将莫珩和锦禾捆了起来，两人并未吭声，只是相视一眼，顺从地跟着侍卫们往山下走去。</p>
轻影看着两人落寞的背影，眼眶莫名有些湿热。</p>
本应是令人艳羡的皇家贵女和青年才俊，却因着一纸和亲诏书，手上沾了血，走上了一条不归路。</p>
也不知他们究竟是可恶，还是可悲。</p>
轻影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心中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些难以呼吸。</p>
不多时，一道玄色的身影朝轻影靠拢了来，挡住了她朦胧的视线，问：“疼不疼？”</p>
轻影愣了愣，不知李南絮在说什么，一双清润的眸子似在水里洗过一般，倒映着漫山荒草。</p>
李南絮看一眼她煞白的脸，心中不知被什么牵扯着，温声道：“我是问，你的胳膊疼不疼？”</p>
轻影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一眼左臂，月白的布料上鲜血似盛开的牡丹，她后知后觉地拧了拧眉，但依旧摇头道：“只是一点皮肉伤。”</p>
锦禾刺下的那一簪子于她而言的确微不足道，同她儿时习剑时割破手指并无两样，她显然未放在心上。</p>
但李南絮并不这样觉着，他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拉拢，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玉瓶，又将瓶中药粉一点点抖落在她红肿的伤口上，动作轻缓细致。</p>
轻影乌黑的眼睫不受控制地眨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李南絮滚烫的手指上，又缓缓上移，看向他漆黑的双眼。</p>
李南絮今日这一身玄色袍衫让他看起来冷厉了许多，或许是夜里未休息的缘故，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黑影，五官的棱角愈发分明。</p>
轻影怔怔地看着他，随风摇曳的枝影打在她白里透红的面颊上，她微微动了动唇瓣，唤了他一声：“李南絮。”</p>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并不敞亮，带着些许的试探，还有一些轻软含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