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瞬间变得十分肃穆，向上一抛，骨头落在桌子上。</p>
“一卦只能问三个问题，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为陛下占卜了，占卜结束，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p>
“陛下想问什么？”巫兰雅的身上带了些许神性的光辉。</p>
张翘思索片刻。</p>
“玄武未来三十年的发展如何？”</p>
“如日中天。”</p>
“下一任的皇帝由谁来当才能让玄武王朝保持繁盛。”</p>
“张岑儿。”</p>
“能让王朝走向繁荣的人是谁？”</p>
“卦象只说日之方中，在前上处。”</p>
张翘的三个问题都是有关国事。</p>
一问一答，很快结束。</p>
其中牵扯的人物气运太多，巫兰雅在说完最后一句时，喉间涌上一抹腥甜，只是被她压了下去。</p>
看来真是大限将至了，以前占卜泄露太多，最多不过是五感丧失，这次竟然直接吐血。</p>
张翘揉了揉眉间，失笑道：“巫婆婆还真是和三十年前一样的惜字如金。”</p>
巫兰雅端起手边的酒碗，啜了一口，顿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p>
“一目了然的事情不必多言，老婆子寿数不多了，下一个三十年就该是巫族的后辈接替大祭司一职了。”</p>
张翘扬眉，“哦？是谁？”</p>
“巫族三当家的小孙子，巫展，我打算将他带在身边，在剩下的这段时间传授毕生所学，还请陛下准许。”</p>
巫兰雅缓缓起身，行了一礼。</p>
张翘伸出手轻轻扶起巫兰雅，一脸关心，“这种事情大祭司做主就是，朕怎么会有意见。”</p>
看着巫兰雅满是褶皱的脸庞，张翘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朕不明白的是，大祭司算绝无双，既然知道是这样，怎么不提前将下一任的大祭司带在身边好好培养，非要等到时日不多的时候再行此举呢？”</p>
以巫兰雅的卜算能力，只怕在下一任的大祭司出生之前就能知道是谁，何必这样舍近求远。</p>
巫兰雅直起身子，从座位一边抽出自己的拐杖，捂住嘴止不住的咳嗽，像是在风中不断摇曳的残烛。</p>
“占卜一道本就逆天而行，我这一生六亲无缘，虽然冒险三十年一卜，还是受到天罚，耳朵再也听不到声音，只能靠看人唇语，大限将至，占卜的次数略多了些，便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实在没有精力去教授徒弟，老婆子告退了。”</p>
说完也不等张翘说什么，慢腾腾的转身摸索出路。</p>
她的性子一贯如此，想说话的时候就多说几句，不想多说连张翘的意见也可以不用理会，偏偏她有倨傲的资本。</p>
张翘招手让身边的侍卫远远的跟在身后护送。</p>
巫兰雅拄着拐杖，每一步要走之前，拐杖和寒冷的地面碰撞发出笃笃的响声。</p>
佝偻的背影，渐渐地和王庭雪景融为一体。</p>
直到巫兰雅感觉不到身后侍卫的踪迹，浑浊的眼睛滑下一抹泪，悄然滑入地缝消失不见。</p>
神殿。</p>
一位人首鹿尾，手捧玄武神龟的女子雕像立于最中央。</p>
女子一身兽皮外衣，头发编成一缕一缕的小辫子，上面用黑白羽毛装饰，脸上涂着黄绿三道油彩，眼神悲悯，俯瞰众生。</p>
她便是巫祖，巫族最早跟在玄武开国皇帝身边的人。</p>
巫展静静地站在神像面前。</p>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拖沓夹杂着木头敲击地板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