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参与群众会,我说的话,也没有人愿意采信,我的内心很矛盾,但最后我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敢于和这种违法行为作斗争,而且我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我已经去举报了,我告诉自己,我做得很对,在极力的思想斗争中,我入睡了,因为我心太累了;而且明天,我还是要去参与搬运苗木,我的工钱还没结呢,再说,我确实要做点事情,我不能好吃懒做,坐吃山空。</p>
第二天早上,他们也没有打电话,不像之前金虎会打我的电话。他们不打电话,我内心有些失落,是不是不要我去做了?我有一个堂哥也在里面做,我打他的电话,我说,今天基地里是不是没有人干劳动了?他说,都一样的嘛,你不是生病吗?好了就过来了。</p>
此时我才发现,我内心也是很柔弱的,当然人家不叫我也不好奇,再说,我有点像吃人家的饭,还砸人家的锅,我内心真的很煎熬。但是我想,我不是反对他们植树造林,我只是反对毁林开荒的部分,本来我们还有很多荒坡荒地的,他偏偏要去把那些植被好的给毁了。</p>
我走向基地,我感觉如芒刺背,有一种大家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骂我、议论我的感觉。金虎望了我一眼,他什么也没说,我自己我的事情做。小兰和小花大婶已经在取苗木了,我发现她们对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主动会和我打招呼,因为之前她们觉得我一个窝囊废干劳动不行,影响她们的平均收入,甚至说,她们比我要累一点,但是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劳动,怎么干都要比她们女人能干一些,所以现在他们体会到了,我们这个组有个男人的好处。</p>
她们只问我病好了没有,身体舒服了没有?我说是一点小毛病,其实大家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他们知道我去举报一样,其实我又注意观察了一下,一切都如故,大家各忙各的,根本不是我想的样子。</p>
现在我每一趟搬运都要比她们三个要多一些,如果遇上沟坎,她们还得向求救,我主动帮助她们,所以我们这个组,经过几天的磨合,变得有些默契了。</p>
我心里是矛盾的,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我在不断地说服我自己,如果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内心是煎熬的,我要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要有若无其事的心理。我内心显得非常脆弱,把树苗搬运到半山的时候,我会坐在树丛下,期望着林业站的人出现,似乎也在期望着他们不要出现。</p>
山坡上,栽树的,打塘的,累得满头大汗,却又谈笑风生,心情喜悦。在大家的心里,打一个塘就有一份收入,栽一棵树就有一份收入,这收入来得那么快,那么明显,而不像种玉米,种稻谷,种辣椒,辛辛苦苦的栽种下去,还要除草,还要施肥,日复一日,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到最后还要看市场价格,还要看是否风调雨顺,是否有天灾人祸,一切不可控的因素,看不见的因素,充斥着整个季节,整个漫长的过程。</p>
大家能在村里打工,就像干自己的劳动,还有收益,我分析他们的喜悦就来自此,我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我能白天挣钱,晚上回家可以陪着奶奶,能听奶奶的唠叨和教诲,品尝奶奶做菜做饭的味道。</p>
我没有妻儿,但也能体会到那些做父母的艰辛,特别是几个妇女,孩子都还小,可以一边挣钱,一边抚养孩子,有时候她们会抽空去喂奶,大家也可以理解。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又觉得我有种犯罪的感觉。如果因为我的举报,让这一切美好破碎,我于心不忍,所以我才有一种负罪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