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时弦,而后眸光流转,看向时川,似笑非笑。</p>
“你是被他救活的,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下死手?”</p>
时川的状况也不好,他超额透支精神力,面色苍白,额边的碎发被打湿,粘在脸上,死死盯着谢桉,七窍流血。</p>
“明知…故问。”</p>
他是因为谁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痛苦又煎熬,却还是割舍不掉她。</p>
真是下贱。</p>
时川躺在床上,睫毛染着血珠,划过白皙的面庞,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他扯着笑,语气阴森恶毒。</p>
“我能杀了康承,也能杀掉时弦,你身边每多出一个人,我就杀掉一个。”</p>
听了这种近乎于诅咒的话,谢桉眉梢轻挑,勾着唇,语气懒散。</p>
“按照你之前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先杀掉我。”</p>
时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灰眸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p>
他可能真的没救了。</p>
大脑生了锈,对待问题本身,应当直接将源头掐断,而不是只顾着搞支流。</p>
谢桉死了,就不会吸引那么多人前往了,可他却不自觉地纵容她的胡闹,把所有错都放在那些凑过来的人身上。</p>
爱是块烂肉,扎根在他干枯的心脏里,招来一堆苍蝇,加速着他的腐烂。</p>
谢桉坐在床边,摸了摸他脖颈处的颈圈,只是不经意触碰到了肌肤,时川就觉得像是有电流经过。</p>
“你学乖了,川川。”</p>
他听见她这么说,而后,脖颈处的青紫上,落下轻柔一吻。</p>
“这是奖励。”</p>
黑眸映着细碎星光,她在他耳畔轻声说。</p>
川川。</p>
她第一次这么亲近的叫他。</p>
时川觉得心中酸涩,复杂的情绪刺痛了眼睛,他抓着谢桉的衣服,明明该恨的,可他不争气地贪恋谢桉的温柔。</p>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驯服的手段,她学得很好,用在他身上的效果,比她料想的要好得多。</p>
时川什么都知道。</p>
如今的温存不过是毒药,谢桉还恨着他,给他喘息的机会,只是不想将他逼得太紧,她在驯服他。</p>
不对等的身份调换,这一次,他成了被摆弄的宠物。</p>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坠落谢桉的圈套,痛苦,挣扎,崩溃,歇斯底里,可哪怕遍体鳞伤,也不甘愿放开谢桉的手。</p>
唾弃着爱,又渴望着她的爱。</p>
不人不鬼。</p>
每一分每一秒,理智和情感都在拉扯,可只要谢桉说些软话,情感就能瞬间压倒理智,将他变得更卑微难堪。</p>
正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更加痛苦难捱。</p>
自诩上位者的人,因为爱沦为囚徒,坠入大海,永远也上不了岸。</p>
谢桉本以为时川会和她一样,复活后变成丧尸,不会再生血液,但看样子,可能是意识作祟,他的身体虽然是丧尸,却依旧流着血。</p>
莫名的,谢桉有点好奇他血液的味道了。</p>
是不是还和他是人类时,一模一样。</p>
谢桉舔了舔时川眼下的血珠,凉的,没有什么味道,尝起来跟白开水一样。</p>
身为丧尸的嗜血感知没有被调动出来,看来丧尸的血对同类是没有吸引力的。</p>
“不好喝。”</p>
谢桉下了结论,坐直了身子,时川下意识看了眼地上昏迷的时弦,他的脖子上还有咬痕。</p>
不好喝,意味着谢桉不会再喝他的血了。</p>
时川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血被放干,即便如今活过来,也只是流着血的丧尸,没办法做谢桉的食物了。</p>
想到今后谢桉都要喝时弦的血,时川就控制不住胸口的暴戾。</p>
谢桉拍了拍时川的脸,将衣服递给他。</p>
“自己穿。”</p>
时川敛去眸里的幽暗,听话地穿好衣服。</p>
“我可以试着研制不需要喝血的药物。”</p>
“没必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