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公斤的背囊和战斗装具，仿佛长在身上，每迈一步小腿都发出阵阵抽痛，韩云已经想不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场行军的，前天还是大前天？睡眠的剥夺使人失去了时间感。</p>
人的知觉开始扭曲变形，即使踩在平地上，也走得摇摇晃晃。</p>
队伍已经从最初的五十多人，淘汰的只剩十几个，中途想要放弃只需走到操场中央，去敲一下锣。</p>
“不行就放弃吧，放弃了马上就可以卸下背囊和装具好好睡一觉。”路边的敞篷越野车上，教官拿着喇叭在进行思想教育，除了口头说服教育，每过一段时间他们还要扯上水管，用高压水枪朝着队伍扫射，冰冷的井水将每一个队员都浇成落汤鸡。</p>
太阳又升起来了，清澈的阳光在韩云视网膜上散射成七彩斑斓的色块，他简直就要失去视觉了。</p>
“勇士们加油啊，你们总算走到中点了，中间的中，只要再坚持走三天，死亡行军这关就算过了。”</p>
“操，老子一步都走不动了。”有人听了这句话，一屁股坐在地上。</p>
“我是来学习技能的，不是来送死的，再走三天，搞不好小命不保，我也不干了。”</p>
听教官说这才刚刚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多半人精神彻底崩溃，他们咒骂着来到操场中央，敲了锣。</p>
只有五个人，还在艰难跋涉，韩云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黑虎衣明王，擒着各路恶鬼，送交给十殿阎王，又见漫天梵文在头顶旋转，师父被枪毙那天的景象，一帧一帧无比清晰地在大脑中回放。</p>
“好了，停下来吧，你们五个过关了。”他们不过刚刚又走了两圈，教官即宣布科目结束。</p>
休整三天之后，他们五人分别乘坐一艘冲锋舟往大海中开了五六个小时，直到陆地完全消失，“基地的方向就在那边。”教官坐在舟上，拿着指北针朝一个方向指了指。</p>
“啥？我什么都看不见。”韩云顺着教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望见白茫茫一片海水，跟周边没有任何分别。</p>
“你朝我指的方向游就行了。”教官不耐烦道。</p>
“这岂不是游不了一会儿就掉向了。”</p>
“下去吧你，废话真多。”教官推了一把韩云，他跌入水中。</p>
韩云机械地游动着，白天还好，至少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海鸥，到了晚上海水如同墨汁一般，头埋入水中，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除了手脚划破水面的声音，亦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p>
韩云朝着想象中的岸边不停地游着，光影变换中，时间不知过去几许，他体内的热量一点点地散逸，身体越来越沉，“操，我不会死在这里吧。”他拼命地抬起头呼吸，每次换气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然而无论如何挣扎，如何期盼，那所谓的陆地并不存在，“老子，是天选之子，绝不会命丧此地。”尽管韩云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可是到了某个时间节点上，他的体力精力如同电池耗尽，“啪”的一声，意识断了线，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