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好好听听宫里宫外的那些话。他再不顾忌张氏，也该顾忌龙颜天威。”</p>
柳婻与玲珑匆匆回到甘露苑，只见苑内已经围了多人，皇帝正坐在石桌前，喝着柳张氏端来的茶水。</p>
“这茶，味道似乎变了。”他捧着茶盏，杯中倒映梨花枝繁叶茂。</p>
柳张氏有些局促，站在五步开外说：“那臣妇重新给陛下沏一壶新的。”</p>
“烹茶的人都变了，自然再也回不过去了。”柳婻制止了柳张氏的动作，屈膝行礼，“儿臣不知父皇驾到，有失远迎。”</p>
皇帝一脸的高深莫测：“变了，又或许没变。”</p>
他目光落在了柳张氏身上，柳婻忙拦在了她面前：“阿娘这几日忧思过重，只怕会惹陛下厌烦。”</p>
“嗯？怎会思虑过重呢？”</p>
柳婻屏退左右，垂眸说道：“一方面，家中小妹尚且年幼，从未与母亲分离这么久。另一方面……”</p>
“宫中流言四起，母亲心中难安，更令儿臣惶恐。那些无端揣测不仅坏了父皇圣名，更是毁坏了阿娘的清誉。”</p>
老皇帝眼皮一跳，大掌狠狠拍向石桌：“真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在宫中非议主子！”</p>
“来人，把那些嚼舌根的通通杖毙！以后宫中再出现任何谣传，不必回禀朕，杖杀即可！”</p>
龙颜震怒，看似是为了柳张氏，实则还是因为他自己。</p>
崔公公正要领命下去，柳婻抬手：“且慢。”</p>
“今日父皇雷霆之怒确实可以让那些爱嚼舌根的宫人们明面上不说，但这般急切的杖杀那些宫人，难免会让人误以为您是为了欲盖弥彰。”</p>
柳婻带着柳张氏一同跪下，言辞恳切：“还请陛下可怜我阿娘的名声，让我娘出宫吧。”</p>
都到了这个地步，皇帝自己也知道他做得有失分寸了。</p>
沉寂良久，他大掌一挥：“罢了，倒是朕思虑不周了。朕只是见张氏仿佛多年未见的故人，所以寻老友饮茶闲谈罢了。”</p>
“可是旁人未必会这样想。”柳婻说。</p>
究竟是与老友座谈，还是在透过柳张氏看另一个故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p>
“罢了！”皇帝深吸口气，起身甩袖离去。</p>
柳张氏紧张得脸色有些难看：“这宫中怎么就没有一个……”</p>
没有一个正常人。</p>
柳婻心里默默补齐了她的话，让玲珑和珍珠收拾了行李，一到申时便与她一同去了重华门。</p>
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东宫的人，她见过几次，还算放心。</p>
马车摇摇晃晃驶出皇城，外面热闹非凡的叫卖声叫得恍如隔世。</p>
外面的所有一切都生机勃勃，就连深巷中传来的狗吠，竟然都十分亲切。</p>
柳张氏忧心忡忡：“你爹这些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他人微言轻，素日就遭受其他大人排挤。现在出了这些事，只怕是……”</p>
“娘，你放心，皇上不会让这些人继续胡说的。”柳婻眸中满是心疼。</p>
她柳家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一次又一次的遇到这种事情。</p>
哒哒哒。</p>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在长街上根本就不合理。</p>
她一把掀开车帘子，只见车夫正手忙脚乱的训斥马匹：“吁！”</p>
“怎么回事？”</p>
车夫扯着缰绳：“奴才也不知道啊，这马儿平时步伐稳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王妃您坐好。”</p>
柳婻刚坐回车里，街口右边突然驶来一匹黑马！</p>
“吁！”车夫惊恐至极，想要调转马头，然而根本就来不及了！</p>
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