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雁也想笑,却笑不起来,脑海中还在回忆着与书圣相处的时光。</p>
看了看王蕴,并未作答,而是指向刚才的中年人问道:</p>
“叔仁兄,那个中年人是……”</p>
“此人乃逸少(王羲之字)兄之次子,王凝之、字叔平,是谢道韫的夫君。远处的几人也是逸少兄的子嗣,那个身形略胖之人乃三子王涣之;穿白衣之人,消瘦些的乃五子王徽之;旁边健硕之人乃幼子王献之……”</p>
冯雁听着王蕴的介绍一一看去,最有印象的就是王献之了。不过,有印象并不是见过,而是在史书中曾看到过。与王羲之并称二王,也是书法名家。</p>
“哟,又见到名人了!”冯雁暗自惊呼。</p>
“冯小兄,你还未做答复,西施呢?貂蝉呢?酒……”</p>
冯雁无奈的看了看王蕴应付道:</p>
“叔仁兄,在外面马匹的行囊中,待会给你啊,我先去找王献之打个招呼。”</p>
冯雁拱了拱手便起身离去。</p>
王蕴一看顿时气急:“这个臭小子,见色忘友!不对,王献之不是色啊,连草都不如!”</p>
冯雁走了几步,想想与王献之素为谋面,就这么冒失过去有些唐突,于是厚着脸皮找到谢安。</p>
“叔父,能否带我引荐一下,我想认识王献之。”</p>
谢安闻言一愣,遂及好笑道:</p>
“为何想认识子敬?”</p>
“这个……就是觉得与此人有眼缘,想结识一下。”</p>
“莫名其妙。”谢安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与旁人说起话来。</p>
冯雁也愣了一下,继续厚着脸说道:</p>
“叔父,我给您带了几样好东西。”</p>
“想贿赂于我?也罢,我将其叫来不就行了?”谢安好笑道。</p>
“叫来?叔父面子真大!”冯雁奉承道。</p>
“我的属下叫来有何不可?”</p>
“是您的下属?”冯雁满脸好奇,同时眼神中崇拜之意如滔滔江水般涌动不停。</p>
“自己叔父太牛了,这么有名的人竟是下属?”</p>
谢安很是奇怪的冯雁有如此想法,但还是呼叫了一声:</p>
“子敬,你来一下。”</p>
王献之闻言立即走了过来,躬身作揖道:</p>
“谢大人,有何吩咐?”</p>
“这小子想认识你。”谢安简单说了一句便扭过头去。</p>
“你是……”</p>
“子敬兄,你好你好。”不待王献之拱手,冯雁便伸出“咸猪手”紧紧握住王献之摇晃个不停。而王献之脸上顿显局促之色,急忙抽回了双手。</p>
“咳咳……”冯雁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p>
“久闻子敬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p>
“这位小兄认识我?你是何方人士?”王献之蹙眉道。</p>
“叔郎(小叔子),你连他都不知?”这时,谢道韫凑了过来。</p>
“兄嫂,你认识这位小兄?”王献之有些惊讶道。</p>
“他叫冯无始,传遍京城的《桃花赋》便是此子所作,另外,重阳节华林园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也出自冯小郎之口。”</p>
“哦……久仰久仰,没想到冯小兄如此年轻竟有此等才绝!”王献之脸色立即舒缓开来。</p>
“子敬兄过誉了,与兄长相比如凡星对明月,实在不敢当。”冯雁由衷的客气道。</p>
“唉!愚兄可作不了如此精妙之诗词。”</p>
“子敬兄书法冠绝天下,小弟敬仰已久。”</p>
“冯小兄诗词绝佳,令人敬佩。”</p>
“区区巧技不足挂齿,还是子敬兄书法闻名于世,值得钦佩!”</p>
“非也,书法名家遍地都是,不敢当啊。”</p>
“非也,兄长厉害多了……”</p>
谢道韫见二人啰嗦个不停,白了一眼自顾离开了。</p>
每个人都喜欢受到赞誉,包括王献之。在冯雁一顿吹捧之下,终于答应赠一篇短文墨宝。冯雁暗自窃喜,这才离开了王献之。</p>
与熟人一一见过之后,冯雁便被安排在一处偏院住下。</p>
夏季炎热难耐,但金庭道观处炉峰之顶,夜色到来,山上甚为凉爽舒适。</p>
冯雁与麴瞻坐在一处凉亭中谈论音律,本应是怡人之心境,但冯雁心中伤感书圣的离世,只是听着麴瞻叨叨不停,而自己却望着星辰独自发呆。</p>
独酌囊中酒水,犹自感叹:</p>
“书圣之书风用笔细腻,结构多变,增损古法,变汉魏质朴书风为笔法精致、美仑美奂之书体。草书浓纤折中,正书势巧形密,行书遒劲自然,将汉字书写从生活实用引入到一种注重技法,讲究情趣的境界!后世名家无不推崇备至,无人不以书圣之法帖为楷模,不愧为“书圣”美誉。正所谓: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p>
冯雁长叹一声,这样一个伟人,自己仅仅相聚几日,实在是人生之憾事!故人离去,如昨日之西风凋绿树,夜空之阴云遮明月。独酌悲酒,望月兴叹,坐凉亭,忆书圣,音容犹在,谈笑风生,书信往来,几多惊喜。旧故地,人不见、水空流,不知何世再相逢?</p>
天空中最闪烁的星辰,不知是不是书圣转化,愿逸少兄长留天际,夜夜可望。</p>
冯雁再次叹息,忽然温言重现:</p>
“书法之妙在于树其筋骨、造之以势、用之以意、寄之以情、藏之于怀,含蓄蕴藉。委婉顾盼又不失飘逸洒脱,收如鸿雁安息,动如蛟龙出世!书法需时时练之,刻刻思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