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记和街道办王主任家初三以后再拜访，其他家不去了，让花姨带着常蕤拜访她的老姐妹去。</p>
1960年1月27，周三，除夕夜。</p>
上午炸油饼和素丸子，常威弄了不少面粉，让花姨炸一大盆，他爱吃素丸子，油锅里捞出来的残渣都给了小心两口子。</p>
阎埠贵废了，贴的春联是干爹写的，院门加四套房子都有，鸡窝都贴了金鸡报晓辞旧梦，红日高升迎新春。</p>
常威想给阎埠贵家贴一个，年娃脱去红肚兜，邻里和睦乐不够。</p>
干爹听了常威的对联，面皮一抽说他，“你干点涨德行和福气儿的事儿。”</p>
这些老人啊，做事做人留三分，打蛇不死后患无穷。</p>
上午的任务揉面，小孩洗澡盆那么大的面盆，和好面放灶台醒的快，两把刀递过来，花姨给常威围上围裙，剁馅。</p>
今年富裕年，包三种馅料，胡萝卜白菜素馅饺子，猪肉大葱馅饺子，羊肉茴香馅饺子。</p>
最繁琐的是素馅饺子，胡萝卜擦成丝，焯水攥干剁碎，大白菜剁碎挤干水分，再将发好的香菇、木耳、黄花、粉丝，细细的切碎，还放了冬笋、面筋、白豆腐干，最后素油香油料油封上。</p>
也不讲究四四见底，十六个菜，忙不过来，也不能太招摇。</p>
中午包了两盖帘饺子，自己家吃的，配的天福号酱肘子，月盛斋酱牛肉，用六必居的麻仁金丝和糖蒜解腻。</p>
大门口放了一千响的鞭炮，看到一群渴望又渴望的孩子，常威心软了，时代的孩子们。</p>
拿出一挂五百响的小鞭，给巷子里胖小子，让他分给小屁孩们。</p>
在一声声威哥威哥，东城一哥的声声呐喊里，常威嘚瑟起来，一人一颗糖。</p>
棒梗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不要脸还抖机灵，贾张氏的孙子版，抱着常威大腿喊常威叔叔。</p>
多乖，冲着你妈的大雷，这个侄子认下了，给了一百响的小鞭，把何雨水扎好的丸子头揉散了，抓了两大把花生放手里。</p>
默默给加油雨水，跟你哥把易中海弄死。</p>
北方人过年必须有条大鱼，常家习惯晚上这顿当年夜饭，五斤的糖醋鲤鱼，四喜丸子，扣肉和拔丝地瓜，摆了凉菜和素菜凑十个菜。</p>
家里四仙桌早就换成大八仙桌，陈五常淘弄的老物件，干爹说这桌子三品大员家都不一定有。</p>
茅台酒斟满，花姨做了年度总结，美好的生活昂扬奋进，甜蜜的日子越过越好，王大爷和自己身体健康，常蕤和常威姐弟两个，工作顺利，早日找到意中人。</p>
意中人，盖世英雄常威，有一天会踩着七彩祥云娶陈琳。</p>
花姨今天开心，喝了二两多茅台，早早回屋睡觉，常蕤给小心两口子喂肉骨头，干爹拉着常威说过去江湖的事儿，听着跟流氓打架似的，江湖梦破碎了。</p>
在院里放了两个一千响鞭炮，常蕤拿着烟花又想看又不敢放。</p>
十点多，常蕤回屋睡觉，干爹靠在椅子上打盹，常威把他送回屋，把四套房的炕都烧了一遍，能开的灯都拉开。</p>
男人守夜是前世的习惯，常威回到后院厢房，泡完功夫茶，不舒服，坐在炉边的躺椅上，炉子上煮罐罐茶，脚下是小心，过年允许它进屋守夜。</p>
窗外洋洋洒洒飘下鹅毛大雪，月亮也消失不见，常威走到窗前，点上一支烟。</p>
四九城，</p>
父亲死在这里 我也会死在这里。</p>
黑夜比我更早睡去，</p>
用大雪填满周围的黑暗。</p>
今夜，九十九座雪山高出天堂，</p>
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p>
这月亮主要由亲人构成，</p>
使我彻夜难眠。</p>
常威坐在矮矮的竹椅子上，花姨还给绑了块布坐垫，用两只脚夹起小心的狗头，把狗头抓在手里，轻轻放在肩头，轻轻拍着狗。</p>
“尼采抱着马痛哭，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他说上帝死了，重估一切价值。只有杀死上帝，人才能成为超人，最高价值赋予人的生命力，也是人类存在的神圣性以及永恒性。”</p>
小心蹬着后腿，跳到地上跟狗媳妇趴在一起。</p>
十一点半，干爹还在睡，常蕤睡眼惺忪起来，花姨开始煮饺子，把笊篱塞常威手里，“家里男孩捞饺子。”</p>
十二点一到，放了鞭炮，草草吃了饺子，各回各屋。</p>
卯时一过，熄灭所有房子的灯，常威躺在炕上，咕哝了一句，“尼采疯了，妈妈，我错了，请你原谅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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