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继安又饿又气，头顶冒烟，把银票拍在施窈面前的茶几上，便要去抱施云帆：“云帆，跟祖父回去！别跟你小姑姑学坏了！”</p>
施云帆难得有个人亲近他，死扒着施窈不放手：“我不走，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姑姑！”</p>
“谢谢帆哥儿！”施窈吧唧一口，重重亲在小孩的脑门上。</p>
施云帆一下闹个大红脸，忸忸怩怩，愈发不肯松手。</p>
施继安知道自己手重，怕拉扯坏了孙子，怒道：“好，你不走，我走！”</p>
他一甩袖子，转身便走。</p>
施窈拿起银票，手一扬，飞得满地都是，惊喜笑道：“哎哟哟！快些快些，木香半夏，忍冬星觅，咱们院子里也刮东南风了，大家快捡钱呀！快捡起来，晚上给我们帆哥儿加菜！”</p>
丫鬟们不哭了，生怕真叫风吹跑一张两张，忙满屋子追银票。</p>
施窈畅快地咯咯笑。</p>
施云帆目瞪口呆，那也是钱呀！</p>
每次父亲母亲送了大姑姑好东西，他哭闹，母亲便会绞点银子，或叫奶娘取一串钱去与他买。</p>
钱是个好东西！</p>
小孩慌忙爬下施窈的腿，与丫鬟们一道去捡钱。</p>
施继安一回头，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施窈！”</p>
他大吼一声，蹬蹬蹬跑回来，指着施窈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爹的？</p>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姓施，你才能平平安安长大，有奴婢使唤，不用起早贪黑地干活，不用儿女世世代代当奴才，如今更是锦衣玉食，将来也会嫁给官宦人家！</p>
你有今天这一切，全是因为我！你抱怨什么？你报复谁呢？你给谁难堪呢？没有我，哪里来的你？</p>
没有我，你以为你此刻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做你的千金小姐，怕不是你在哪家为奴为婢，或在那勾栏……”</p>
施继安一下顿住，知晓后面的话不可出口，不然再无挽回。</p>
施窈似笑非笑看着他。</p>
施云帆吓得捏着一张银票，躲在桌子下面。</p>
丫鬟们忙退出去，不敢听。</p>
半夏挺着胸脯站在施窈身边，双腿发软。</p>
施窈鼓掌：“老爷说得好！若非不能选择父母，或许我如今就是玉皇大帝的公主呢？</p>
欸，人生难料嘛，我也不想做你女儿，谁叫我倒了八辈子霉，投在你这儿呢。既出生了，我也没得选，好赖活着吧。</p>
就如老爷你，若不是姓施，如今不知在哪家做奴才，兴许家里挨饿受冻，养不起你，送你入宫做个太监也未可知。”</p>
言罢，施窈如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捂住嘴巴：不好意思了三老爷，一时秃噜嘴，忘了我们三房确实有个太监。</p>
这是三房的隐痛，施继安哪里忍得，扬起手，朝施窈脸上挥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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