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太太上下打量儿子，似要穿透他的衣衫，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p>
那位施二姑娘，传言十分彪悍。</p>
入京没多久，便持匕伤人脸面，又撒石灰毁人双目，简直骇人听闻——对方是流氓匪徒，倒也罢了，妇人们虽面上诟病她的凶悍，却暗地里称赞她有勇有谋。</p>
接着老国公寿辰，小道消息说，施明珠和她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哥哥算计施窈。</p>
具体要算计她什么不得而知，但最终的结局却是，施明珠好好一个国公府嫡女，成了四皇子的小妾，而一向尊贵雍容的国公夫人入了家庙。</p>
反观施窈毫发无损不说，更得老国公和太夫人的欢心和重视。</p>
不然，太夫人也不会亲自从娘家的子弟里挑人，挑最优秀的那个说给施窈，连江家的族运都赌上了。</p>
江邈想了想施窈表情丰富的脸，轻笑道：“表妹是个十分有趣的人，年纪小了些，有些小孩子气，她若是我亲妹妹，我必将她护在掌心。”</p>
江大太太听了这话，喜笑颜开，嗔怪地轻捶他一下：“什么亲妹妹，人家是你表妹。这么说，你对她印象极佳了？我可从未听过你夸过哪家姑娘。从前你大表妹倒是人人夸，却不见你夸她一句。”</p>
江邈没把话说死，施窈确实年纪小一些，大概没这么早考虑婚嫁，一时吓着了。</p>
若要娶妻，与这样有趣的女子过一生，余生不会无聊。</p>
他无奈道：“母亲，姑娘家名声贵重，我岂能背地里说三道四，万一叫哪个听了去，再传出去，岂不是我罪该万死？</p>
因母亲问了表妹，表妹又是亲戚，与自家妹妹无异，我方才说两句。</p>
三年后，我准备参加会试，考取功名，在此之前，我不打算谈婚论嫁，不然便是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今日偶遇四皇子殿下，殿下专门考校过我功课。”</p>
“成王？”江大太太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忙问，“你如何与他遇上？你那大表妹可在场？”</p>
江邈顺势便将今日见闻，一一详细告知母亲。</p>
江大太太好歹是京城人士，看了这么多年热闹，什么热闹都不算新闻了，只唯独关注儿子与四皇子的交集。</p>
听到最后，江大太太若有所思道：“你大表妹终究只是个妾，我瞧着国公府二房、三房的苗头不大对劲，再看看，未必他们满府上下还会鼎力支持珠珠、扶持珠珠的夫婿。</p>
这事啊，得看施家二房的态度，还得看，将来谁是成王正妃。你不必回避四皇子，但也不必上赶着去巴结。”</p>
江邈拱手笑道：“母亲是我们家的军师，我听母亲的。”</p>
“贫嘴！”江大太太笑嗔了一句，放下四皇子这桩心事，又记起施窈来，“你这个小表妹，有勇有谋，聪明伶俐，又善于藏拙，能在珠珠和她八个兄长手底下活下来，并且混得如鱼得水，不是个简单人物。</p>
我瞧着与你是极相配的，往后定能做你的贤内助，帮你打理好后宅，经营好外面的人脉。”</p>
因儿子夸了施窈，江大太太一时对施窈好感倍增，完全忘了方才忧虑过施窈过于凶悍的念头，甚至担心儿子得罪她，一言不合，施窈给他两刀，恨不得扒了儿子的衣裳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p>
江邈故意嫌弃道：“可是她没怎么读过书，不通文墨，不会吟诗作赋，也不会琴棋书画。”</p>
江大太太不以为然：“女子嘛，会过日子便是贤妻，会主持中馈，会管理家宅，会识字就尽够了，又不是你们男人，要靠这个考功名的。</p>
若不是科举考这些，若不是附庸风雅，也不见得有几个人天生爱作诗。</p>
你是男子，心要放宽些，眼光要放长远些，将来你表妹若是喜欢作诗，喜欢琴棋书画，你教她不就完了？”</p>
江邈叹道：“亲事八字没一撇呢，母亲便句句不离表妹，令我好生伤心。”</p>
“哼！”江大太太人老成精，不愧是江家的军师，一下反应过来，骂道，“你小子就装吧，嘴上嫌弃，心里不定怎么喜欢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