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之间,行路尤为不易,罗慢一行人考虑到很多路马车难行,便只能绕道一番,所幸离观剑大会还早,倒也不必担心赶不上。
这一日傍晚,又是一个没赶上驿站、乡镇的情况……但几个人发现了个破庙之后,便欣然进入,基本上这些人的心态跟露营的人差不多。
这庙倒是无甚可讲,坐落在山路旁边,残破非常,就连牌匾都已经掉落在地,烂成了数截。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下雨……庙里边应该与外边差的不大……但不管怎么说,有个遮风之所也不是坏事,几个人也都不介意。
秋意渐浓,其实一到晚上气温就已经下降很多了,因此几个先是四处找了些木柴、枯草,先生了一堆火。
车夫在此期间把马牵到旁边喂好,其他人则四处闲逛一番,回来时还带回了两只山鸡。
马车上是带着锅碗瓢盆的,因为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出门在外之人总得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情况,露宿野外也是其中之一。
夜色渐浓,几个便围着用石块搭起的简易炉灶煮起了野菜炖鸡。
罗慢先煮好热水,再用小刀将野鸡放血去毛,处理干净,切块、去腥……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他还从随身带着的手提箱内拿出了几个小瓶,基本上就是食盐、白糖等调味料,最后再把鸡肉与野菜一起用小火慢炖……破庙之中,那是一个香气扑鼻。
夏悠远还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坛酒来,不可谓不美。
其实对于几个玩家来说,这样的经历是很难得的。
在这里你所有现代的娱乐都不存在,但是……风餐露宿、几个同道之人围着火堆吃着野味喝着美酒,这或许又是一种别样的趣味,更是种江湖的浪漫。
快乐,其实很简单,它不需要你富可敌国、权倾朝野……有时候仅仅只存在于一杯酒、一口肉之中。
但人既然为人,那自是永不满足的,所以江湖中才有争斗、杀戮、仇恨,就像某部电影中所说,恨一个人,可以十年、五十年,甚至于五百年这样恨下去,为什么仇恨能够大到如此地步呢?
我想……大概原因就出在“人”本身吧。
言归正传,六人美滋滋的吃肉喝酒,那是胡吹乱侃,其话题上至九天神佛、宇宙起源,下至吃饭喝水打嗝放屁,没过一会儿,那车夫就听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回车厢睡觉去了。
马车虽然就停在院子里,但他还是得看着,避免半夜有人把行李、马匹之类的偷走,这也是份该有的警惕心,因此车夫也特意没多喝。
但……剩下五个年轻人自然是不会那么快结束的,现代人聚个餐磨磨蹭蹭聊个好几个小时那是众所周知的,其实古代人也差不离,这叫传统……他们几个有一堆火围着,又暖和又热闹,那肯定得多折腾会儿,几乎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时候外边也已经全黑了,白云遮盖了天空,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庙内虽与外边仅几步之隔,却似两个世界。
然……这时候,破庙那已经烂的差不多不存在的门槛之上,却是忽然踩上了一只脚。
这是一只习武之人的脚,因为,它没有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头戴斗笠的长须男人,他腰佩一把长剑,一身侠客打扮,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先前由一帮黑衣人的死而追踪而来的那个斗笠客,至于为何现在出现……他的同伙又在何处……那就不得而知的。
当然了,这人对于在场五人来说更是完全不清楚其身份。
夏悠远和白桦自然是第一时间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俩都调整坐姿,以免自己因来不及反应而遭重。
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们不警惕,这个斗笠客很显然是个武林中人,从其走进破庙但自己并没有发现这点就可以看出,他的功夫不弱。
至于对方到底是普通的过路之人还是怀着别的什么意图,这就要看看再说了。
“敢问阁下是何人?”夏悠远未等其继续向前,便沉声问道。
其他几人也都是面色凛然的望着对方……除了罗慢,他还在用着碗盛着鸡汤喝着,津津有味的样子。
“赶路人。”
斗笠客回道,不过他这会儿倒是没有继续向前走了。
此时他微微抬头打量着众人,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刀削般冷酷的面容,他的眼神就像一口闪着寒光的宝刀,却又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潭,让人无法窥知其心思。
“赶路人?恕在下眼拙……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白桦道。
“无名之辈……不足道也。”斗笠客说着也没往他们那走,他走至一边坐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地上的一些枯草木柴朝自己身前拢了拢,然后从衣服中拿出了个火折子点燃了。
噼里啪啦——
破庙之中第二团火被点了起来。
霎时间,破庙之中除了两团火燃烧之声外只剩下了罗慢“呼噜呼噜”的喝汤之声。
沙舟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斗笠客一眼,又看了看专心喝汤的罗慢,嘴角有些抽动,“嘿!”他轻轻叫了一声,又打了个眼色,见罗慢疑惑的望过来,他才用细不可查的动作向斗笠客努了努嘴,然后又打了个眼色。
“怎么了,不就是个路过嘛……别管他。”罗慢放下碗,用一种毫不避讳的声音说了一句,“只要不来抢我们吃的,一切都好说……”
他嘴里说着话又是连连往嘴巴里夹肉,还时不时将鸡骨头往地上乱吐,甚至有一些都吐到了那斗笠客脚下了……
“……”
斗笠下被黑暗隐藏起来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帮人比他想象之中还要让其失望。
一是年龄,江湖之上的高手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想想也知道,一个年轻人即使是懂事起就开始练武,其内力也不会到达太过夸张的程度,与老一辈自然差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