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看着面前的儿子，十分困惑。</p>
不像自己……哪里都不像。</p>
弘冀长得像李昪。</p>
所以，其实他和景遂、景达兄弟更像一家人。</p>
性格像宋福金。</p>
有了目标，就干劲十足、披荆斩棘地去实现，谁挡着都不行。</p>
不像李璟，其实他是一个退缩而回避的人。</p>
李璟不喜欢弘冀身上那种很拼的感觉，让他觉得压力大，不舒服。</p>
他只想找个地方，自娱自乐。</p>
“弘冀，你觉得父亲不适合做皇上吗？”</p>
李璟的眼神很空洞。</p>
宋福金破天荒对孙子很大声喊：</p>
“弘冀！皇祖母和你父亲讨论国家大事，你快去温习功课！”</p>
弘冀却倔强地不肯离开。</p>
“皇祖母垂帘听政又怎么样？她比父亲聪明多了，如果不是皇祖母扶持，父亲如今能够当上太子吗？”</p>
宋福金的嘴唇发抖：</p>
“弘冀，住嘴！！你要气死皇祖母吗？”</p>
弘冀终于不再说话。</p>
李璟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p>
他觉得这孩子很陌生。</p>
明明刚出生的时候很喜欢……</p>
他的骨血，他的第一个后代。</p>
可是，现在他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了。</p>
李璟自言自语：</p>
“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想培育弘冀做天子，父皇早就立别人做太子了，对不对？”</p>
弘冀不出声，但是，他心里想着——</p>
难道不是这样吗？</p>
李璟很悲伤：</p>
“弘冀，你的名字是父亲取的，是期冀，是天命所授，是真命天子。弘冀，没有父亲，怎么会有你呢？”</p>
李璟笑了，笑得很绝望。</p>
“我到底算什么呢？母后，我应该乖乖听你的话，做一个过场皇帝吗？然后让位给弘冀？”</p>
宋福金嗫嚅了一下嘴唇。</p>
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p>
隔阂已经产生，解释苍白无力。</p>
宋福金明白，估计是有人在后面搞破坏，有人挑拨离间。</p>
“李璟，是谁告诉这些的？”</p>
李璟脸上都是讥讽的笑容。</p>
“母后要杀了对方吗？要置对方于死地对不对？”</p>
他冷笑了两声。</p>
“我是您的儿子，可我不配知道真相！我是太子，可我不配掌控朝堂！母后啊，你生了这样一个工具出来，您所有的筹谋，所有的殚精竭虑，所有的事无巨细，究竟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慈爱，还是对工具的打磨呢？”</p>
李璟骤然收起笑容。</p>
“我可以去出家，我可以放下这一切！！”</p>
李璟死死盯着宋福金。</p>
“我没有本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p>
他看向弘冀：</p>
“我的儿子，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独一无二，以后是大唐最好的皇上？”</p>
李璟诡异地笑了一下：</p>
“错了，都错了，全错了！弘冀，其实，谁都可以做皇帝的，谁都有资格！”</p>
他的眼睛里面浮现出一丝又一丝的得意。</p>
李璟看了看宋福金，转身就要走。</p>
宋福金站起来：</p>
“李璟，你是大唐未来的新君，你是皇帝，是堂堂正正的皇帝。”</p>
李璟回头，脸上的笑容瘆人。</p>
“母后，这些重要吗？其实这些一点儿也不重要。”</p>
他忽然把所有表情收回去，仿佛戴上一个面具。</p>
“锦琅为了离开你和父皇，选择去死，也是一个好主意。”</p>
他看了宋福金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任凭宋福金呼喊。</p>
宋福金跌坐在那里。</p>
弘冀跑过去：</p>
“皇祖母，父亲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奇怪，我看不懂他！”</p>
毕竟，弘冀还是个孩子，他哪里懂得李璟曲折的内心和已经变异的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