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文瑞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p>
背后的鲜血，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碧落色广袖长袍上，一片刺目。</p>
但他不敢停下。</p>
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往前挪动。</p>
地上落下一串鲜红的印迹。</p>
终于到得奉天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煦帝身上。</p>
煦帝看着云妃，眼底是掩藏不住的隐隐的喜悦。</p>
似是不忍让她失望，煦帝在云妃期待的眼神下，拿起一块月饼，往嘴里送去。</p>
沈渊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呼喊“父皇”。</p>
然而他的伤太重，用尽全力的呼喊，也没能惊动喜气盈盈的殿内众人。</p>
眼见煦帝的月饼就要入口，沈渊顾不得其他，直接掀翻了身边的一张桌案。</p>
碗碟碎了一地，声响惊呆了来赴宴的一个五品官员。</p>
也终于引起了煦帝的注意。</p>
他循声望过来，远远的看不清是谁，大太监梁总管迅速上前看了一眼，回报道：“禀陛下，是三殿下。”</p>
煦帝看了看云妃，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脸上露出不悦，也顾不上吃月饼了。</p>
让人把沈渊带上前来。</p>
文瑞搀扶着伤痕累累的沈渊，慢慢走到大殿中央。</p>
众人见三皇子沈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衣物血迹斑斑，看上去极为骇人。</p>
小团子心疼得眼泪往下滚，立刻就要往三哥身上扑去，被德妃叫人死死按住。</p>
待煦帝看到沈渊满身是血，心中一惊，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又何故大闹奉天殿？”</p>
沈渊强忍着伤痛，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祝父皇中秋快乐，福寿安康。”</p>
煦帝眉头紧皱，“谁把你打成这样？”</p>
沈渊低头道：“回父皇，是儿臣惹怒了母妃，这是母妃对儿臣的责罚。”</p>
煦帝听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当然知道云妃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她会下如此重手。</p>
沈渊又请罪：“父皇，请恕儿臣不孝！儿臣并非有意打扰宴席，只是……”</p>
他顿了一下，似是下定了决心，继续说：“母妃献的月饼，有毒。”</p>
殿里众人惊疑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到云妃身上。</p>
煦帝也是惊惧不已，手上捏着的月饼，“啪”的一声，掉落在桌案上，打翻了酒杯，又滚到了地上。</p>
云妃看着煦帝的动作，笑了起来。</p>
精心描摹的妆面，令她笑起来美艳非凡，只是眼底烧灼着猩红，透着疯狂。</p>
她向着煦帝走近。</p>
煦帝没动，似是等着她靠近，给他一个答案。</p>
皇后上前，想挡在煦帝面前，被他挥手挡开。</p>
云妃嘴角的笑意越发妖冶：“煦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的中秋夜，你对我说过什么？”</p>
煦帝眸中闪过一丝黯然。</p>
那年中秋，是云妃入宫的第一个中秋。</p>
她在宫里没有要好的嫔妃可以一同过节，只能拜月时遥遥思念自己远隔千里的亲人。</p>
煦帝怜惜他，于是在那满树馥郁的桂花之下，向她许诺：“以后每年中秋，我陪你过。”</p>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平日里惯用的“朕”。</p>
那一刻，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向心爱的妻子许下了一个温馨的承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