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如潮水般散去。</p>
诡谲的烛火中，便只剩下楚砚和那异诡搏斗。</p>
这异诡长着人身、人脸。</p>
看上去就像一位身段婀娜的妙龄少女。</p>
但它却没有骨肉，只有皮囊。在烛火下，影子被拖得极长——</p>
楚砚眯眼向它看去。</p>
“——皮影戏。”</p>
异诡是变异植物、动物，器物和亡魂的统称。</p>
眼前显然是器物异诡了。</p>
皮影人偶本无灵智。</p>
是那些制造、打磨它的人，和一支支经手它的、走南闯北的戏班。</p>
滋生了它懵懂的性情。</p>
万物之初。</p>
无分善恶。</p>
它能被摄像机下狗血剧情吸引，像个孩子似的看个不停。</p>
也能为了自己的那点好奇，多次试图吞下女主角和摄影师。</p>
楚砚提着剑，缓缓向它走去。</p>
灯烛打乱了两个“少女”互相对视的视线。</p>
那皮影人偶轻轻笑了一下。</p>
楚砚这才看清，它是曲裾深衣，裙摆长可曳地。</p>
楚砚想起高中历史读物上写过。</p>
皮影戏起源于汉武帝时期。方士李少翁觐见，自称有招魂之术。在帐中弄影，以皮影之戏，招李夫人亡灵。</p>
当时让汉武帝念念不忘的李夫人，大约就是如此风姿。</p>
那曲裾少女微微躬身，向楚砚行了个仕女礼。</p>
它动作精致灵巧，就像是有熟练的灯影艺人在她身后提线操纵。</p>
然后便向楚砚走去。</p>
楚砚安静伫立。</p>
视线紧紧锁着它。</p>
此时的灵堂外。</p>
无关人等已经被驱散开来。</p>
毕竟保险只理赔群演被异诡所伤，不理赔群演被武者误伤。</p>
那导演额头冒汗，催着最后那位大佬离场：“楚总，咱们要不还把地方腾给他们——”</p>
楚玄皱着眉。</p>
一个眼神就让他噤声。</p>
他的指节有些烦躁敲着茶盏。</p>
这皮影人偶虽然只是D级异诡，但灵智已开，对后天武者来说，不仅难缠，还危险万分。</p>
他承诺楚砚，要助她晋阶宗师。</p>
却是忽略了一点。</p>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样。</p>
在一次次生死鏖战里进步迅速。</p>
绝大多数人的抗压能力有限，过早接触强敌，只会阻碍道心。</p>
楚玄放下茶盏。</p>
正要加入战局，把楚砚带出去。</p>
却听到远处的群演一声惊呼。</p>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p>
“光、光变暗了！”</p>
原本立体的灵堂布景竟是平铺成了一块幕布。</p>
烛火同时映出了楚砚和那异诡的影子。</p>
婚床、桌几，都像是被素纸雕簇。</p>
楚砚、异诡，则成了羊皮彩饰的皮影。</p>
恍惚之中，众人只听得柳琴、三弦、锣鼓和二胡咿呀响起。</p>
中间隐隐夹着人声，叫好声，弹唱声。</p>
“不好，她被异诡带到皮影戏里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