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程怀腾出手拍了老张以示安慰，“大伯父想往上爬，想结交贵人，想牵线搭桥”</p>
“我是谁，他迟早要知道，迟早要巴结”</p>
姚程怀打稳方向盘，收敛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p>
“与其将来大伯父扒着我，让爹你误以为我高傲，不如今天就让爹看清楚大伯父的为人，免得将来爹怪罪我”</p>
罗婶一把年纪了，也是懂人情世故，又知道自己老伴虽然看着不在乎亲情，为了争口气以前不和亲戚来往</p>
但是内心里其实还是在意他们张家亲戚的</p>
罗婶叹气，“小姚说的没错，老张，咱们才是一家人</p>
今天这样你看清楚也好，免得以后你大哥家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小姚拒绝，你怪小姚不近人情不给你家面子”</p>
姚程怀嘴角勾着一抹讥笑，说起了过往</p>
“我爹是国外留学后好不容回来报效国家的，我娘家里当年又是一方巨富”</p>
“那场动荡没来之前，我家也是门庭若市，我从小见多了来我家阿谀奉承、拍须溜马找关系的”</p>
“我年幼时以为那些叔叔，伯伯，阿姨，都是好人，是我家的朋友”</p>
“可是那场动荡中，我爹被有心人诬告弄了进去，家里资产充公，房子被收回</p>
一时间，别人对我家避如蛇蝎，我去昔日来往的人家乞讨一碗米汤给生病的娘都没要到”</p>
姚程怀说着年幼时候的困苦，下颚紧绷</p>
“我爹出来无望，我和我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们东躲西藏食不果腹，得了信要逃还被人拿着锄头追打”</p>
姚程怀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格外寂寥悲哀</p>
“我娘被我爹昔日的好友一锄头打断一条腿，我在那个雨夜抢了锄头吓退一众恶人，背着我娘一路迎着大雨逃离首都”</p>
“爹，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p>
“我和我娘一路乞讨到雷团长那里，雷团长收留了我和我娘</p>
不过一个月，我爹在监狱里得知我娘和我下落不明自杀，我娘郁郁而终”</p>
老张沉重了，想起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少年衣衫褴褛、一身狼藉，背着他娘找到山里的单位门口，跪在地上求见雷团长一面</p>
“孩子，那些，都过去了”</p>
老张拍了姚程怀的肩膀</p>
姚程怀眼眶蓄泪，摇着头，“爹，过不去”</p>
“我平生最讨厌借着关系来攀附的人，当年那些人攀附我家，后来我爹进去出不来，他们功不可没”</p>
“可是爹你看，风水轮流转，我姚家如今又站起来了”</p>
“如今，人人都踩我一脚的时候过去了”</p>
“我姚家又能门庭若市了，可是我娘回不来了。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不会说我娘没了，不会记得我娘没了”</p>
“来的人换了一波一波，可是又有几个真心是对我家的？他们迎来送往带着假笑，想要资源的交换，想要找到机会，借着关系攀爬”</p>
姚程怀伤心到悲痛，踩了刹车，拉起手刹，转过头，看着后座的叶叶</p>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这个傻姑娘从来没因为我是谁而高看，或者低看过我一眼”</p>
“爹，娘，我想和叶叶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我只是姚程怀，不是谁的儿子，不是什么军衔什么职位”</p>
“叶叶喜欢清净，我不想给我们的生活掺杂太多复杂的利益纠葛”</p>
“我自己努力，我能爬多高就多高，我尽我所能，护住我的家人孩子，护住我的叶叶，此生足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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