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醒过来代表夏衍还没有死，但是这边的局势什么样，我完全不晓得，我做了一个手势：“国师柳池与齐轩留下来。其他人出去，寡人有事要与他们说。帐篷外不准留人。”</p>
其他人依言退下。</p>
烛火照着柳池与齐轩两张带笑的脸。</p>
柳池笑容从容优雅，齐轩笑的欣慰。</p>
我看着他们两个，有些不解：“什么事那么好笑？”</p>
“长亭，是你对吧？”齐轩问道。</p>
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是说你被射死了吗？怎么还活的好好的？”</p>
“咳咳咳……”齐轩捂着胸口猛咳一气，我吓坏了，连忙凑过去看，却发现他衣襟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沁出一滩血来。</p>
柳池去拿药箱，帮齐轩包扎的时候，略有些责怪的对我道：“七皇子今天刚刚醒，那一箭射的忒狠，你还这般没轻没重的。”</p>
“对不起对不起……乐子你还疼吗？”</p>
柳池替他包扎好之后，我眼眶已经湿了，虽然很不想用夏衍的身体哭泣，可是看见齐轩伤的这样重，我还是忍不住了。</p>
“告诉我，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悲伤之后，便是无尽的恨。要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p>
齐轩抬眼看了我一下：“瑞雪姬，这一箭，我自然要讨回来。”</p>
齐国与瑞国向来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这一回却是打的最凶的，有了阎国在后面做后盾，瑞国气势大增。</p>
加上齐耀的不配合，导致齐轩差点兵败垂成。</p>
我握紧衣摆：“现在战况如何了？皇都已经四五天都没收到你们的战报了。”</p>
柳池与齐轩纷纷诧异起来：“怎么可能，每天都有探子回去。”</p>
这么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在半路上阻截了那些战报。</p>
“怪不得这几日叫阵的都是沙克舍，不见巴图子，他在夏国做了那么久的内应，自然晓得传送战报的路线。”柳池豁然想明白，忍不住暗自自责起来。</p>
“那我们该如何？战况送不出去，再迟几天，恐怕皇都就要乱了。”实在是棘手的事，边境那边可以没有消息，但是这里不能没有。</p>
“没时间了，如今阎啸卿在这里，他既然有办法让巴图子阻截战报，自然有的是办法提防着我们将信送回去。所以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打败他们，直接凯旋。”齐轩收敛起笑容，冷然道。</p>
想必柳池也是跟他一样。</p>
但是短时间内打败阎啸卿与瑞雪姬似乎不太可能。</p>
柳池道：“阎啸卿看上去未必是为了跟我们一拼高下。”</p>
“怎么讲？”</p>
“如果真想打的话，他自然会倾巢出动，何须畏首畏尾，打一下换个地方呢？这明显是想拖延。”</p>
齐轩仔细思索了一阵子，恍然大悟：“他想把兵权留在手中，对不对？其实他真正想做的并非攻打夏国，而是……”</p>
柳池冲齐轩点点头：“是的，他想要的是阎国的皇位。一旦战乱时期，阎国大王暴毙，那么谁拥有兵权谁就是赢家了，现在他与阎昔瞳手中握有阎国一大半兵马，这些兵马恐怕要成为他夺得皇位的棋子。”</p>
“那现在我们究竟还打不打？”我差不多快把头发挠下来了。</p>
“当然要打，不但要打，还要拼了力气的去打，就算不能赢，也要耗一耗他的元气，阎国若是被他占领了，后果不堪设想。”柳池义正言辞道。</p>
齐轩也同样握紧拳头，表现出一副壮志诚诚的样子：“好，就跟他们拼一次。”</p>
“省省吧你，把伤养好再说。”刚才不过碰了他一下，就流了那么多血，再上一次战场，恐怕命都没有了。</p>
忽然，我想起汉阳：“公主呢？”</p>
“她在休息，这几天累坏了。”说到汉阳，齐轩不似以前那般漠不关心，眼底竟泛起一丝微小的挣扎。</p>
柳池下去之后，齐轩还没有走。</p>
我也不催促，反正大家现在都是男人，也没有男女有别这一说法。</p>
齐轩低垂着头：“长亭，我不晓得怎么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你。”</p>
我发誓，如果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人是我自己本尊，这句话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说的。</p>
但现在却以这般平静的口吻说出来，令我震惊外加诧异。</p>
他抬起头，目光迷离，好像被什么困惑住了：“那一天，我被瑞雪姬射下马，她全然不顾的冲到阵前，将我背回去，那个时候，我忽然在想，如果是你背着我，我肯定选择下去，不愿拖累你。”</p>
“怎么？在她背上就想压死她？”</p>
齐轩低低的笑起来：“你有病吗？说正经的呢。”</p>
敌军就在不远处，本不该谈论这些儿女情长，但今夜很特殊，大家都闲的慌，只当调节阵前气氛吧。</p>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p>
齐轩想了想，悠悠说道：“那个时候，我在想自己一定不能死，如果死了，这个背着我的姑娘该有多伤心。”</p>
我的心微微一震：“齐轩……”</p>
“听我说完。”齐轩打断我，他很少会打断一个人的话，我立刻闭嘴等待他的下文。</p>
“从小到大，不止一个人说我冷血，连父王都觉得我性子太过冷淡，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他们说的是对的，因为我很少被什么感动，但是那一天，我突然不解，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这个女孩为我付出，甚至豁出命的背我下战场。”</p>
“长亭，我可以为了你死去，但是为了汉阳，我竭尽全力的想活着……”</p>
“我一直跟自己说，我爱的人是你，但是，现在又可耻的爱着汉阳，连我自己都不晓得，究竟爱哪一个了。”说到此处，齐轩自嘲般的笑起来，低头把玩着腰间的那颗佩珠。</p>
沉默在我们之间流淌，我道：“你是爱汉阳的。”</p>
齐轩惊愕的抬起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晓得我是爱她的？”</p>
我笑了起来：“还不好理解吗？你可以为了我死去，却甘愿为了她活着，我们都明白，现在想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p>
齐轩诧异的望着我：“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p>
“还有一句更有道理的你要不要听？”</p>
“说来听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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