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克心疼少年，但他必须做出决定。</p>
药瓶里的药水泛出森凉的白光，一支里面只有一小点，但这一小点连续用下来，就能让一个原本承受巨大心理压力的病人“彻底放松”。</p>
瓦尔克在心里对他道歉，然后抽了一点，排净空气，用针管刺破了皮肉。</p>
许白：【什么东西？】</p>
六儿：【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让人听话的药，三次你就会变成小傻子。】</p>
许白从中听到了一股幸灾乐祸劲儿，撇撇嘴，躺着的身体抽搐一下，眼皮下的眼球儿转动，却没睁开眼睛。</p>
瓦尔克收起针管，小心的把昂贵的药水收好，又看看病床上毫不知情的单薄人影，叹口气，摇着头出去了。</p>
冯言彰就等在外头，他双目通红，盯着瓦尔克，</p>
“……已经做过第一次治疗。”</p>
洋医生跟冯言彰擦肩而过，他不想再多说什么，离开了。</p>
冯大帅进去看戏子，他仍然躺着，仿佛并没有醒来过，但……肩头刺痛的伤时刻提醒着冯言彰。</p>
“笙笙。”冯言彰咀嚼着这两个字，他觉得害怕，害怕许白醒来之后露出嫌恶和恐惧。</p>
他低下头来吻他，粗重的呼吸声清楚的暴露了后怕的情绪，“笙笙。”略长的头发被朝后捋了捋，“乖乖的，等病好了就继续唱，我给你找地方，捧你做老板，云老板。”</p>
这一次用药，足足第二天深夜才醒来，睁开眼睛神魂恍惚，许白觉得心中难受，却空落落的不太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于是没哭，只是盯着床头亮起来的小灯看。</p>
直到冯言彰进来。</p>
大帅害怕了，生怕许白醒不过来，总是动不动就摸摸他身体，探探鼻息，生怕无知无觉的人在睡梦中就这么没了。</p>
“……”</p>
冯言彰伸手过去要再探鼻息，发现许白睁着双空洞洞的眼盯着那盏唯一的光亮看。</p>
“伤眼睛。”冯言彰出声，“别盯着它。”</p>
看看我，看看我也好——他抱着这样的心态，想让许白转过来看看自己，可只是伸手碰到了戏子削尖的下巴，人就抽筋儿一样猛烈的颤抖起来。</p>
“怎么了？”冯言彰连忙凑近，不止手搭在了身上，连身体都凑过来很近。</p>
许白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空茫茫的，可没来由的恐惧却骗不了人，他拼命推拒凑过来的人，哪怕细瘦的手腕儿完全撼动不了也还是坚持的抵着胸膛。</p>
许白还是在怕。</p>
恍惚的小脸儿上惨白，嘴唇很用力的汲取空气，戏子看着并不舒服，额头和细白的锁骨顷刻间就被冷汗浸湿。</p>
怎么会这么怕呢？</p>
看到他就觉得浑身发冷，战栗不止。</p>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却想不起来了。</p>
冯言彰好像明白了，往后退。</p>
果然，许白的情况好了很多，没再大幅度颤抖，整个人完全埋在被子里，鹌鹑一样藏着。</p>
许白怕的是自己，冯言彰只要凑过来，他就疯了一样躲，躲不掉就瞪着一双惊恐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p>
人总是在濒临失去的时候才感到后悔，冯言彰等戏子睡熟了才敢摸摸他冰凉的手指，心里想着前几日许白说喜欢。</p>
——云笙，我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