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宋骞和一周前的宋骞判若两人。</p>
一周前，如果他提出想去宋瑞山的软装设计公司视察，宋瑞山会觉得他一定是在开玩笑。</p>
不管那个软装设计公司是和朋友合伙一起开，更像是玩笑性质。</p>
宋瑞山的四处打零工、连个像样工作经验都没有的好大儿，有什么资格去他和朋友合伙的公司“视察”呢？</p>
抛开血缘关系，他宋骞算是哪根葱？</p>
别看宋瑞山有一份自己用心经营的事业，他的性格相当板正。</p>
需要柔和的地方，他依旧会拿出自己三十年不变的所谓的原则，来压制儿子——之前老婆周雯雯好说歹说，想把宋骞塞进宋瑞山的公司上班，宋瑞山没说不行，也没大手一挥就让儿子空降到公司。</p>
他选择了一种更为生硬、更为一板一眼的方式：让宋骞到公司正儿八经地走面试流程。</p>
在HR面前，并没有提前挑明这个和自己同姓、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是他宋瑞山的独子。</p>
面试宋骞的HR看到他的学历，心中暗道不好：这怕是老板的远房亲戚的孩子。</p>
与公，水平太次了，他应该直接拒绝；</p>
与私，老板的亲戚，直接拒绝显得太生硬了。</p>
他只能敲响宋瑞山办公室大门，给他一个“不太能搞得定，老板您看如何”的尴尬笑容。</p>
当然，宋骞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拒。</p>
他不怪老爸，怪自己的业务水平能力不行。</p>
现在，当他坐着公司的商务车，跟着宋瑞山一起去软装公司办公室视察，他的心境却又大大不同了。</p>
瑞丰装修设计有限公司坐落于城东新区。</p>
这是一块政府支持初创公司，给了不少中小型公司优惠的租金，招商引资进来的。</p>
原本城东新区是一片荒地，呼声很高的地铁线迟迟没有落实方案。</p>
政府对这片新区的热情，也仅限于此了。</p>
商务车行驶在荒凉的马路上。</p>
繁华的街景在车窗外渐渐倒退。</p>
宋骞没说什么，第一次来，主打一个熟悉情况。</p>
好在设计公司一个不算太冷清的家装市场的后面，进进出出的货车上装着各式各样的家具，倒是给头一次来的访客造成了一种虚假繁荣的假象。</p>
事先和丰铠打过电话，宋瑞山带着宋骞走下商务车的时候，丰铠和另外一个职员，已经恭候多时了。</p>
“宋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丰铠是个人精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宋瑞山来说，他是个有趣的合作伙伴。</p>
“少来，”宋瑞山白了他一眼，两人之间说话的样子相当随意，“带我儿子过来逛逛。这我儿子，宋骞。丰铠，丰总。”</p>
“丰总您好。”宋骞和他握手。</p>
“哎呀，我这个当叔叔的不合格啊，小骞都这么大了，居然第一次见！”丰铠很热情。</p>
“看来我拿不出手啊。”宋骞看了一眼宋瑞山，调节气氛。</p>
“可别这么说。”丰铠的话说得很漂亮，“你爸自己的公司最近遇到一些问题，他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自然分不了身带你过来逛逛了。”</p>
宋瑞山的公司遇到了巨大的问题，这在本市商界不是个秘密。</p>
“谁说不是呢，”宋瑞山开起玩笑，“在破产的边缘反复横跳。”</p>
“宋总，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丰铠纠正他，“虽然我的主业是装修设计，但是时事新闻国际形势多少会关注。最近锂原料风头正劲啊！金价都没它涨得快！宋总该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p>
丰铠笑眯眯地看他。</p>
他和宋瑞山是老战友，退伍之后两人自然走到了一起。</p>
他当然希望宋瑞山不要破产。这个公司，宋瑞山占了一半股份，如果他退出，仅仅靠他自己强撑，估计也是不行的。</p>
一行人在丰铠的办公室里坐定，一名女职员匆匆送来几杯打包的咖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