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等不到身后人的回答，黎央回头看，发现闻野已经睡着了。</p>
在扣着黎央进怀里时，他就睡着了。</p>
屋内熄了灯，只有靠近房间门的地灯亮着，影影绰绰间能看见闻野的轮廓。</p>
黎央轻轻转过身，脸对着闻野。</p>
借助暗色的遮挡，藏下悸动的心，细细临摹他的脸。</p>
闻野长得很帅，是那种高贵冷漠的帅。天之骄子，他当之无愧。</p>
在一中时，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话题中心，跟学校领导关系好，有个非常出众的家世，关键德智体美劳，除了“德”，他全占了。</p>
一中是重点高中，学生们多多少少有些慕强。</p>
闻野是强者的中心，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种。</p>
那时候，黎央所有的重心在黎苗身上，分不出一点心思给同学。</p>
只是，偶尔那么一两次，他也会抬起头，歆羡地看着领奖台上的闻野。</p>
在闻野连续三次月考拿到全校第一的成绩后，高考动员大会那天，他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发言。</p>
黎央站在操场上，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p>
前天晚上他临时接了个活儿，工作到五点才结束，此刻整个人异常困顿，若不是老班强烈要求所有人必须参加，他铁定趴在课桌上睡觉。</p>
校长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黎央一个字没听进去，止不住地打了几个哈欠，眼角渗出生理性泪花。</p>
正低头擦拭间，清冽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像是夏日里刚从水井里提溜出来的西瓜，沁人心脾，让黎央有一瞬间的恍惚。</p>
“大家好，我是闻野。”</p>
台上神采奕奕的少年，冷静自持地说着信手拈来的感言，他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全身上下自带掌控全局的松弛感，就连黎央也不由得心生羡慕。</p>
从没有仔细看过别人的黎央，头一次仰起脖子看讲台上的闻野。</p>
黎央个子高，排在队伍后面，所以离讲台有些远，看不清台上人的脸。</p>
曾经在荣誉墙上看到的照片，奇迹般的与台上的闻野重合。</p>
闻野演讲的这一幕黎央在心里记了很久。</p>
台上的天之骄子有着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两条毫不相关的平行线，因为出生在同一个城市，暂时性地出现在同一个空间。</p>
总有一天，这段平行距离会越来越远，直到空间割裂，泯灭在没有对方的世界。</p>
那天，在台下，黎央静静地看了闻野很久，直到他下台才收回目光。</p>
从来没想过，曾经仰望的人竟然就睡在自己枕边。</p>
这次黑暗中的窥视，黎央看了很久，心里想了什么无人知晓。</p>
他只知道，有些事变了，正以可怕的速度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冲去。</p>
......</p>
期末来临，很多学生进入了备考阶段。</p>
黎央的目标是拿到国家奖学金，奖金额八千元。</p>
辅导员提前找过他，只要他期末考试发挥正常，排名全系第一，国家奖学金非他莫属。</p>
三本院校的学习氛围并不浓烈，因此黎央的竞争压力不大。</p>
闻野最近的学习任务也紧张了起来，晚上从来不看书的他，也会经常拿着书挤到黎央书桌旁。</p>
“你说，咱俩高中三年，一句话没说过，现在想想是不是很遗憾？”闻野歪着脑袋咬笔头，仇大苦深地看着英语专业课上密密麻麻的字母。</p>
“没有。”黎央刷题的手没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