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结束，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带着两人往家走。</p>
车里没有大声嚷嚷的大爷大妈，空荡得晃眼。</p>
这四年宣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增了两条地铁线，陌生的建筑拔地而起。</p>
听张叔说莲花小区被纳入下一年的城建项目，很有可能会拆迁。</p>
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让莲花小区的房价突然高涨，一时间买卖进出数量激增。</p>
张叔辞了化工厂的工作，干起了房产中介老本行。</p>
黎央请张叔一家吃饭，席间把家里的房产证留给张叔，黎央原意是这房子有人想买的话，价格合适就帮他卖了。</p>
“别卖，等拆迁吧。”张叔在这方面老道，“拆迁费加上各种补贴，肯定不会少。”</p>
“听你的，张叔。”</p>
饭店的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新闻。</p>
“闻氏集团继承人闻野，不日将在**酒店举办订婚仪式，订婚对象是李家二小姐李璨......”</p>
好听的播音腔突然变得聒噪刺耳，黎央别开眼睛，死命地盯着眼前的菜。</p>
“黎央，你喜欢这道菜？喜欢就多吃点。”张婶见他停留时间长，热情地帮他夹菜。</p>
黎苗担忧地看着哥哥，电视里的新闻她也听见了，原来闻野哥要订婚了。</p>
这是他们离开首都的原因吗？</p>
吃饭完回家，黎央无视拦在客厅的行李箱，径直进了房间。</p>
黎苗茫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直到闻到哥哥房间飘出的烟味才回神。</p>
黎苗打开门，只见黎央红着眼转头，匆忙间把烟捏进拳头里。</p>
“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黎苗在门口轻声问。</p>
“咳。”黎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是不是难闻？不抽了，对不起啊。”</p>
黎苗听见哥哥的道歉就难受，兄妹之间，哪有什么对不起。</p>
“闻野哥，要订婚了吗？”</p>
掌心里的烟似乎没灭干净，灼烤着黎央的皮肤。</p>
“嗯，是吧。”</p>
“那......”</p>
“小苗儿，哥哥准备去另外一个城市找工作，把你带过去读初中，好不好？”</p>
黎央急迫地打断黎苗，欲盖弥彰地揭过话题。</p>
“好，只要跟哥哥在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黎苗肯定地点头。</p>
在宣城的最后一天，黎央来到新闻中提到的**酒店楼下。</p>
这是宣城唯一一家超五星酒店，楼下停车场豪车进进出出，宣城名流盛装出席首富之子的订婚宴。</p>
黎央拿出手机，点开置顶微信。</p>
最新一条消息是闻野发给他的：我在宣城有点事要处理，大约三天后回首都。</p>
黎央像个偷窥别人生活的小偷，躲在大树后，阴暗见不得人。</p>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身白色西装的闻野。</p>
闻野身高腿长，往那儿一站就是衣服架子，更别提穿得像个白衣王子。</p>
黎央从没见过闻野穿白色西装。</p>
今天的他，比挂在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p>
锋利的眉骨，看人时微垂的眼神，高贵冷淡，不食人间烟火，像个从天而降的天神。</p>
天神下车后转过身，绅士般地伸出左手，从车里牵出同样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姑娘。</p>
黎央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p>
他浑身僵硬，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p>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心脏钝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插进胸腔，攥住他的心脏往外扯。</p>
痛到无法呼吸。</p>
黎央捂住胸口，像濒死的鱼拼命呼吸着最后一口氧气。</p>
车马盈门，高朋满座。</p>
一场镜花水月终究成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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