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央等他躺进被窝，轻轻坐在床边。</p>
“闻野。”</p>
“嗯？”闻野困得上下眼皮打架。</p>
“你右肩上的疤，是怎么来的？”黎央拉开闻野的睡衣，露出他肩头的疤。</p>
这个问题，黎央早就想问了。</p>
在南部省城医院，黎央给闻野擦过身子，当时就看到了他肩膀上的刀疤。</p>
是手术留下的。</p>
他怎么了？什么时候做过手术？</p>
忍到现在，他终于问了出来。</p>
室内一片安静，闻野好像已经睡着了。</p>
过了好久，闻野闭着眼睛轻声说：“车祸，粉碎性骨折。”</p>
车祸，粉碎性骨折。</p>
每个词都让黎央心头钝痛。</p>
黎央想起在公司楼下健身房举杠铃时，给闻野多加了二十公斤铃片，当时闻野说手滑，导致杠铃砸到了锁骨。</p>
还有，重逢后跟闻野几次动手，总觉得闻野变弱了，黎央以为他在故意示弱玩苦肉计。</p>
没想到，他的右手真的受过伤。</p>
天意弄人，现在闻野右侧肋骨骨折，右半边身子总共没几根骨头，差不多断了个遍。</p>
黎央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p>
他因为闻野六年前的背叛，一直恨他，不肯原谅，重逢以来，没给过他好脸色。</p>
想到这儿，黎央不由得一阵心悸。</p>
他摸着闻野肩膀处的伤疤低声问：“怎么会出车祸？”</p>
闻野不困了，他睁开眼，看着黎央。</p>
原本以为黎央要问“女儿”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转到了这道陈年旧疤上。</p>
该怎么说呢，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两年。</p>
拜亲生母亲所赐，导致他肩膀粉碎性骨折，拜亲生父亲所赐，让他药物依赖长达两年。</p>
那是他最颓废的时候，药瘾发作起来，不人不鬼。</p>
他宁愿这两年经历的一切被沉埋在地下，永远不被提及。</p>
可是，每逢阴天下雨，右肩的隐痛，又时时提醒着他，那两年是真实存在的。</p>
在公司，没有人敢提他的肩膀。偶尔他疼得没法签字时，会让温知珩代替。</p>
“雨天路滑，撞高速护栏了。”闻野轻描淡写地说。</p>
良久，黎央没有说话。</p>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自怜自艾的时候，在他以为闻野婚姻事业双全的时候，没想过，闻野也会受伤。</p>
“我困了。”闻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闭上了眼。</p>
黎央帮他掖好被角，关灯。</p>
闻野知道他没走，可是有些话他不想说。</p>
被满是黎央气味的被子包裹，闻野觉得很安心。</p>
很快，他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他肩头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像是怕碰疼那道陈年旧疤。</p>
这一夜，闻野睡得很舒服，第二天直到黎央打电话提醒他吃药，才悠悠转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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