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他震惊地转头，看向神情踌躇的李智允：“怎么可能？！”</p>
他正色道：“智允，你从来没给我带来麻烦。”</p>
李智允放松地笑了，她讨厌将身边的人卷进她身上的舆论漩涡，但两人实在太亲密，难以剔除彼此的影响。</p>
“想去兜风吗？”她从柜子里拿出摩托头盔：“之前说开车带你兜风，现在出门的话，刚好能赶上日出。”</p>
“去吗？”李智允想开车去海边看日出。</p>
“好呀。”田玖国接过头盔，迫不及待地戴好。</p>
等两人来到停车场，李智允上车后，他却犹豫了。</p>
李智允转头看向他，头盔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里满是疑问。</p>
田玖国跟个扭捏的大姑娘一样，上车后羞涩地捏住李智允的衣角。</p>
李智允无语：“你想死吗？”</p>
“啊？”</p>
“不想死就抱紧些吧。”</p>
她骑车的速度很快，机车又不像超跑那般安全，带人的话，后座不抓紧些，真的很容易发生意外。</p>
田玖国小心翼翼地环住李智允的腰，整个人贴近她的后背，头自然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近距离的触碰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他头盔里的脸默默泛红，红得像西红柿。</p>
“我们出发啦！”</p>
机车声轰鸣，李智允启动引擎开车上路，不同于坐在汽车里，四面环窗的距离感。机车让人直接感知周围的环境，温度与呼啸的风声，速度则会给人最直接的刺激，这种刺激令人着迷。</p>
不过这次后面坐了个人，李智允不太习惯有人从背后抱着她的腰，她还感觉跟田玖国下巴接触的肩膀位置有点痒痒的。</p>
这种感觉奇怪极了，不过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她忍了。</p>
驾车来到偏僻的海边，两人坐在礁石上，看着天色渐渐变白，光明一点一点侵吞黑暗。</p>
田玖国发现李智允从认识起，就喜欢看日出日落，想来这片无人海滩，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p>
他有些好奇：“智允，日出对你来说代表什么呢？”</p>
李智允撑着手，仰头看着深蓝的天空，长久没有说话，这个视角在她的童年里曾无数次出现，因为她的病床正对着日出的方向。</p>
最开始，日出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只是有人赋予了它全新的意义。</p>
李智允希望今晚的记者直播见面会，可以了结大众对她过去的好奇和探究。</p>
但远在海外，深谙媒体运作的林静妍提醒她，她身上的舆论发酵得太快，林静妍感觉有人在操纵舆论试图掌控她。</p>
她发信息告诫李智允：</p>
【智允，你太小看你身上的力量了。你只用一个点赞就让国内堕胎罪的信息远传海外，迫于舆论压力，国内修法的进程都加快了。你要小心，我觉得你父母的信息只是开始。】</p>
李智允当时握紧了手机，如果这只是开始，未来的她究竟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呢？</p>
而她最害怕媒体报道的不是谣言，而是真实，她担心她曾经的抑郁症被刺激得再次复发，她害怕自己再度陷入情绪的失控状态。</p>
此时，李智允注视着初升的圆日，逐渐露出边缘，染橘了天际的云彩：“我外婆告诉我，日出后就是崭新的一天，我们可以重新来过。”</p>
虽然比起日出的热烈绚烂，她更爱寂静冷淡的落日，但她能从平凡的日出和过去的爱中收获力量，于是，她爱上了日出。</p>
“玖国。”李智允转头看向陪伴在身边的好友，郑重道：“如果某一天，我选择了消失出走，请你找到我，拜托了。”</p>
身边的人知道她很多事情，李智允不介意告诉他更多：“我有抑郁病病史，当年被我外婆找到的时候，我的病很严重，不止是身体上的虐待，还有精神上的损伤。”</p>
所以，当她再次失控的时候，请找到她。</p>
李智允被外婆捡到的时候，她是只横冲直撞、未经驯服的小狼，她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对世界的厌恶，抗拒所有的治疗手段。</p>
她想要安静的死亡，于是用锋利的眼神，用恐怖的话语，用夸张怪诞的表情，恐吓所有人，拒绝所有人的靠近。</p>
直到她被爱驯化，被爱滋养，逐渐学习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医生说她的恢复是个奇迹，但也是脆弱的奇迹，寄生在童年为数不多的爱中。</p>
医生离开韩国时，她提醒李智允小心抑郁症复发，记得向信任的人求救。</p>
当时，她们都以为外婆和金悦迩会长久地陪伴着她，只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p>
李智允发现田玖国哭起来挺好看的，哭得梨花带雨的。</p>
她捧着田玖国的脸，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笑道：“你怎么又哭呢？”</p>
田玖国泪眼模糊中，注视着眼前笑得无忧无虑的李智允，他只觉得心痛，原来爱上李智允，是一件那么痛苦又无法割舍的事情。</p>
李智允握住他的手：“没事的，玖国呀，找不到也没关系。”</p>
即使失控，她也不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p>
“不，我会找到你的。”田玖国紧紧抓住她想要抽回的手。</p>
太阳此刻完全升起，明媚温暖的晨光里，李智允发觉田玖国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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