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允肯定地点头。</p>
第一次感受到平等的对视，感受到被尊重被看见被理解，沉默着生存的女人突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p>
李智允给她递上手帕，女人不知所措地擦去泪水，慌张地收拾她复杂的心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想哭。”</p>
“因为你的自我在苏醒。”李智允看得明白，却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她不知道这样的环境中，注定难以得到自由的女性，清醒地活着是否是一件好事。</p>
所以，她常常沉默不语，只是微笑，想让她们得到片刻的抚慰。</p>
只是，这一次，她又在帐篷外见到那个女孩。</p>
女孩解释道：“她是我的姐姐。”</p>
李智允点点头，在她离开前，女孩在她身后说道：“谢谢你，我姐姐一直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你的话对她来说很重要。”</p>
李智允停下脚步，转身蹲着跟女孩平视：“你叫什么名字？”</p>
她知道自己破戒了，她们必定分离，Emily不建议她跟这里的人有过多的情感羁绊。</p>
但看着这个跟童年时期的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她总是多了些好奇。</p>
“Clara。”</p>
“你很像小时候的我，很高兴认识你，Clara，我叫Yunnly。”</p>
黑人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姐姐口罩外白皙的皮肤。</p>
李智允看懂她的疑惑，笑道：“我不是说外表，我们性格和习惯有点像。”</p>
“Clara，你想读书吗？”</p>
女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家里没钱供养我读书。”</p>
“如果你想读书，我可以资助你，钱对现在的我来说，不是问题。”</p>
女孩看着李智允坚定爱护的眼神，沉默半晌后，悲伤地说道：“姐姐，我明年要在长辈的主持下举行割礼，我可能活不过明年。我隔壁的姐姐，割礼后第三天就去世了。”</p>
“母亲说她是个不虔诚的信徒，神明没有保佑她，而我不信神。”</p>
“它与神和宗教无关。”李智允跟她科普如何消毒，什么是感染，试图提高她生存下来的概率。</p>
最后，李智允跟她说道：“你等我一下。”</p>
说罢，她跑回自己的帐篷，拿出纸笔写下几行文字，用盒子装好之前兑换的全部西非法郎，再次回到女孩身边。</p>
李智允指着文字，一句一字地告诉女孩，她的名字，电话，邮箱和住址。</p>
“这个盒子里装着价值一千美元的西非法郎，你可以利用它去读书。如果丢了或者被抢走了也没关系，只要你想读书，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p>
女孩心潮翻腾，看着第二次见面的姐姐，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里面饱含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她眼眶一热，赶忙低下头，闷声重重地回答：“嗯。”</p>
“Yunnly！”</p>
Emily在喊智允的名字，她估计又要智允帮忙翻译。</p>
李智允不放心地看了眼女孩，轻轻抚摸了她的脑袋后，匆匆离开。</p>
女孩泪眼朦胧，凝望好心姐姐离开的背影，心里重复着她告诉她的名字。</p>
可惜，李智允之后没再看见那个女孩，而大部队没过几天，又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p>
离开那天，李智允坐在车辆副驾上，通过后视镜，看见送行的人群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笑了。</p>
晚上，她跟田玖国说起那个女孩：“跟她相比，我是幸运的那个，可就是这样的幸运，让人如鲠在喉。”</p>
李智允无法想象，出生在这样的国家，女性到底要如何从既定的命运中突围而出。</p>
在韩国，她可以出卖自己的智慧，但在这里，智慧无足轻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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