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愚昧是最大的贫穷，他希望有更多人能够走出小镇。”说到一半，黎衾似乎想到一个更好的表达，“不对，是飞出小镇。”</p>
一边说着，又突然张开双臂往前面跑了两步。</p>
沈吾之将她防晒外套搭在臂弯里视线追随她，不紧不慢跟在后面。</p>
这所小学并不大，两人很快就逛完了，黎衾带着沈吾之一起并排坐在教室前面的石阶上，这样爸爸等会儿出来肯定一眼就能看到自己。</p>
地上有一群搬运粮食的蚂蚁，黎衾坐在石阶上，拿着木棍给它们引路，偶尔会捉弄一下它们，很是有趣。</p>
沈吾之就那样在旁边看着她玩耍。</p>
在夕阳昏黄的光影交错中，女人面容姝丽，侧脸曲线格外柔美，出门前梳的精致发型因为刚才的小跑有些凌乱，耳边几缕碎发勾出一个弧度，笑起来梨涡浅浅。</p>
回来后他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她。</p>
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张扬明媚的……</p>
“别动，你头发上有东西。”</p>
原本还在给蚂蚁搭桥的黎衾听到有东西，害怕是虫子，就真的定住不敢乱动了。</p>
沈吾之靠近了些，伸手拂过耳廓准备去摘她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的七星瓢虫。</p>
拂过的地方像是暖风过境，就升了温。</p>
教室里，姚振华扶了扶鼻梁上有些松动的老花镜，刚跟孩子们讲完梁启超当时写下《少年中国说》的创作背景，口干舌燥，讲台上的陶瓷茶缸已经见底。</p>
趁着学生齐读课文的功夫，准备再去办公室续点茶水。</p>
刚出教室就看到台阶上震惊老教师的一幕，即使背对着他的高大男子将女孩的身子挡得实实的。</p>
就这姿势，他也很容易猜到二人是在做些什么。</p>
在这神圣的教学重地，简直有辱斯文！</p>
姚振华往两边看了看，抄起墙边的芦苇扫帚悄悄踱步走了过去。</p>
“年纪轻轻不学好，在这儿学社会青年斯文扫地！”</p>
一扫帚挥到沈吾之后脑勺，二人都吓了一跳。</p>
举着扫把准备再打下去，才发现女主角居然是自己半年未见的闺女，既震惊又欣喜。</p>
“绵绵？”</p>
黎衾看到姚振华，喉咙挤出的声音里带着些晦涩。</p>
“……爸爸”</p>
……</p>
二人直直站在教室外走廊上等着姚振华放学，孩子们背着书包路过时看到半年未见的黎衾，热情打招呼：“绵绵姐，好久不见，你之前去哪里了呀！”</p>
放学的人流中也有不善良的孩子，“绵绵姐又被姚老师罚站了哈哈哈哈。”</p>
黎衾朝着那小孩儿皱了皱鼻子。</p>
没有一个教师希望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p>
从小到大姚振华对黎衾的管教都很严格，各类功课自己亲自辅导，但是效果虽然不能说不尽人意，但也不该只是如今这个水平。</p>
之后为了他特级教师的名声和和谐的父女关系，为她没进四大这个结果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应该是捡她那天淋雨发烧，脑袋多少受了点……影响。</p>
但是黎衾并不会畏惧他的严苛，相反，她很崇拜他、敬仰他，也理解他，就像他同样理解尊重自己一样。</p>
姚振华等所有孩子都走了给校门落了锁，背着手走在前头。</p>
黎衾和沈吾之跟在后面。</p>
半年不见，他好像瘦了，连背都好像驼了些，明明才半年，怎么就老了这么多？</p>
家门口摆放了很多礼品，都是他们带过来的，姚振华扫了一眼推开木门。</p>
沈吾之将礼品提了进去。</p>
“我这儿只有些碎茶沫子，不知道这位年轻人能不能喝？”</p>